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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72)

我将手中的信揉乱了又抚平,却一直都不敢打开来看。是燕巧的信……她会恨我,而我已无法面对。只剩下燕巧了……

“军师,请回帐用膳吧。”左梧在身后轻声道。

我回神,“嗯,就来了。”

“军师……啊,见过水先生。”

师傅?我回过头,见师傅朝我手中已皱得不成样子的信看了眼,目光沉沉。

“师傅……”

“阿巧的信吧?”

“是。”

他语气严肃,“后日便是与邱御幸决战的日子了,你身为军师,心中不可有任何包袱。”

我低头,“平澜知道。”

“阿巧不会怪你的……你自己也明明知道,为何还要担心?”

因为我不敢相信,“我在,虞靖在,然后燕巧也在……”

“痴子!靖儿死得其所,并非是你所害,燕巧清楚,你也要想清楚才是!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为靖儿报仇,邱御幸、丰得化、还有谌鹊。”师傅的语气阴郁无比。他,也是恨极了谌鹊的。

我深吸一口气,“师傅,燕巧的信您先替我收着,不管她是否怪我,等我提了那两人的头祭过虞靖之后再看!”我转身走回军帐,后日,就在后日,虞靖,你且等我一等!

“出兵。”一声军令,号角齐鸣,我率三军兵行桓河。铁骑万匹,甲士十二万,分四路纵队,浩浩荡荡,军鼓震天,清晨桓河的水气才散,马蹄敲打地面,沉重肃杀,震撼山岳。

兵至桓河口,邱御幸果在那里列阵以待了,许是见军中居然仍是由我主阵,便从阵中策马而出,“哼!黄毛丫头,手下败将,安敢再次前来受死?速速叫晋岑王出来与我对阵!”

我冷笑一声,邱御幸,他果然是许未吃败仗了吧?狂得不可一世。我漫声一应,“晋岑王什么身份,对付一个偏地的无名之将,又何需亲自上阵?我是黄毛丫头,与邱将军对阵显是再适合不过了。”

“好你个大胆的丫头!今日定叫你有来无回!”他脸“噌”地大赤,将手上一杆三叉戟一横,退入阵中,“列阵!”

我冷眼看着他布出他最拿手的八元撒星阵,我一笑,又是地载阵,他大概已许久不用八元阵的其他变化了吧?而灵动多变的八元阵如果失去了机动变化,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阵法而已。

“鲜于将军,你率一万兵马由从左翼生门入,一直向西,从惊门出。”

“得令。”

“鲍协让,你率一万兵马从景门入,一直向东,由休门出。”

“是。”

“李延亭,你率一万兵马从开门入,一直往南,由伤门出。”

“是。”

“刑儒辉,你率一万兵马从杜门入,一直往北,由死门出。记住,你这一路万不可力战,只须直往北冲由死门出来就是了。”

“得令!”

“左梧,准你越权领一万弓弩手,在行道两旁布阵!”

“是。”

军令一重重布下,前方将士已冲入邱御幸的阵中厮杀。我直直地立在车中,望着邱御幸的后营,那里,不一刻便会起火吧?复仇之火!

眼前的战局才打开,我方已士气冲霄,卷入邱御幸阵中的是一番凌云的惊人气势,慑得邱御幸的阵法一滞。四路兵马贯穿了邱御幸阵法的八个门户,冲得那凌厉八元撒星阵有些松散起来。我一扬小金旗,已在两旁设好架势的左梧立时发箭,直往敌兵齐发过去。一时弓弩齐出的的声音和着军鼓隆隆,如两股风暴会合一处,霎时卷地风起惊天势,骇得邱御幸的部队更显慌乱。外围的兵卒已应声而倒下了一大片。

我留神盯着前面的阵法,只要一有变动,我这方的兵士就要冲进去救援。邱御幸毕竟是惯经沙场的,他一定会反击。果然,不多时,敌军的阵法已略略开始转换,虽然显得有些僵慢,但于阵中的四路军却还是有险。他重在左翼休门的变动,并缓缓开动景门、伤门……种种迹象显是有意转为蛇蟠阵,想要缠住我军……如此左梧处是暂时不能有所作为了,得先撤下,否则恐会有伤我军。

我朝那里一望,果然,弓弩手射伤的多有我军的士卒。我一皱眉,“举蓝旗。”

身后一小卒立时举了蓝旗扬开,那边左梧一见,马上就停下手。我盯着阵,邱御幸的兵马已渐渐将鲜于将军、鲍协让那两支队伍困住。得马上救援才行。邱御幸改使蛇蟠阵,那就说明他同时也放弃了撒星阵的长处。

我微微一笑,“副将陈律,你速率一万兵马由右翼的惊门处攻入,折向南往伤门而出。”

“是。”

“副将赵宾横,你率一万骑兵由生门入,一直向西,从休门出。”

“是。”

“参将曹化,你率一万骑兵由景门入,配合鲜于将军直攻阵中心的邱御幸。”

“是。”

“一直往南,由伤门从杜门入,一直往北,遇上李延亭将军,就配合他直取邱御幸。”

“是。”

又四路兵马冲入阵中,这一次以骑兵为主,以轻灵迅捷为优势,正好可以抵住蛇蟠阵的缠打,以拐子马取胜。而此时邱御幸还未将阵法完全转过来,各伍相互之间的默契配合也未打开,正是破邱御幸的最好时机。

正在我军大部与邱御幸的军队胶住时,敌兵的营寨猛然一迭声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呼喊声由着热浪夹以刺鼻的硝烟味震入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敌兵在这一瞬几乎都停下了厮杀。

我深吸一口气,看来那一队人马已完成了任务。“举金旗。”

左梧一声令下,淬了剧毒的箭光闪烁,在敌兵还未回过神的时候就发了过去。

邱御幸的部队大乱,一小半人几乎都开始溃逃。

我冷笑,“冲上去!大破邱贼就在此时!”

军鼓立时擂出地动山摇的巨响,三军齐发,直取邱御幸。此时敌军气势已然丧尽,一见我军惊天动地的去势,全面溃散。

半个时辰后,我遥遥望见鲜于醇绑了邱御幸快马过来。我朝道旁的左梧一扬手,左梧立时挽弓一箭,在鲜于醇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已正中邱御幸的咽喉。见血封喉,即刻毙命。我冷冷地看着所有人的呆愣,下令,“中郎将刑儒辉,你率五万兵马整顿邱御幸的营寨旧部。余者,回师复命!”我怎么可能让邱御幸有活下来的机会呢?他的旧部我不能动,所以我让儒辉动手,眼不见为净。但这个人,我怎么可以放过!

回到军中,我向六爷复命,却是已过晌午。六爷、师傅,竟似已然料到邱御幸的死,也不多说什么,将其头颅悬在军前,等儒辉一到,便大肆摆宴犒赏。

到了戌半,天色全黑,我军就要出发夜袭丰岗。在帅营中一议定,便是要出发了。我看了一圈众人,插了一句话,“六爷,平澜可不可有一个请求?”

六爷看着我的脸色,微微皱眉,“你说。”

“平澜请求,不要俘虏。”

此语一出,除了师傅和六爷,在座各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六爷眉目更见凌厉,“你可知丰岗有多少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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