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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何以堪(107)

她低头抚过神龟,浅浅地漾起一笑,转身,离去!

皇长子大婚,大赦天下,宣霁等贬回原籍。

修月受过百官的贺礼之后,回宫就寝。寂寂的花好月圆,喧闹的宫闱,然而,一切就如同她初嫁凌州府,清寂!所有的喧闹其实都不属于她!

“启禀太后!宫外有人用金牌送来一壶蜜子酒,据说是明州蒙乾镇酿的原酒。”

修月一怔,惊喜地看着这壶酒,几步抢上前去,“你说……这是蒙乾的蜜子酒?”是她么?蒙乾的蜜子酒,是她么?

“回太后,那送酒的人正是如此说的!她说,恭贺太后大喜!同喜同喜!”

同喜同喜……

修月忍不住轻笑,她接过酒,细细地触抚,又小心地拆封,仔细地喝了口。

宫娥想要试毒的请给她避过,她只是拿着酒,望向窗边,这旷寂的宫殿,这隔山隔水的热闹居然也慢慢释出几分温情。

她一擎酒壶,微晃,向着南边的凌州,遥祝!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文案】

《情何以堪》的小番外

歧路又相逢

作者:姒姜

情何以堪番外

残阳西尽的孟秋,天光凝紫,在旷寂的古官道上铺陈出一派苍茫。天地间的凡物,一瞬间缩得极小,仿佛细尘之于沙漠,那般微不足道。

马车渐驶渐远,在落日尽头融成一粒黑点,恰似眼中的瞳仁一点,清晰却黯淡。黄尘满天的道上,似乎只剩下这一点车影子,让人的视线凝聚,痴了一般看着它消逝,刻出两痕不能回头的车辙。

寒蝉依旧在胡杨上鸣呤,天愈见暗淡,而那分懊热却还不肯褪去。马车并不宽敞,这一闷,便让车里的人忍不住将帘子打了起来。

“过长原了么?”低低的声音被辘辘的车辙声覆过,车夫听不清楚,只回头大声问了句,”您说啥?”

“我问――过长原了么?”声音不由提高,依旧是清澈沉婉的,却带了分让人说不出的旷阔,就似这古道的风,刮过胡杨,吹得起尘世轻沙。

那车夫愣了愣,大声道:”已经过了――车里头闷得慌吧?您要不坐到外面来!这秋老虎虽厉害,可一过傍晚风就凉快了!”

“好啊!”车内人扶着车架子出来,坐到车夫身边。

那车夫结实的身板,只穿了件北地常见的背褡,光着膀子驾着马车。本是说的玩笑话,没料着雇主当了真,还真的纡尊降贵地坐了过来,担心她站不稳,车夫便放缓了速度。

见她坐定,车夫不由憨实地一笑,侧头朝她瞅了瞅,”夫人,呃,俺本是说着玩哩!雍州这块地方风沙大,怕不吹了您的眼!”

原野上的风的确大,夹着黄沙,依旧刮脸。天色愈见暗了,由淡紫而呈黑紫,渐渐的,人的面貌全成了一具黑线描画过的轮廓。

“大哥觉得我有那么娇贵么?”声音带笑,却又带了丝寥落的怅然,很浓,却散在风里。

车夫是个老实人,自然听不出这其间的心思,只是觉得这声音让他莫名地想和她说话。”您还叫咱大哥哇?我老磨头可有些吃不消!您如不嫌弃咱,叫声老磨头就行啦!”

“呵呵”笑声遗落在风沙里,那鬓间的发丝款款撩起,舞动着暮色。

“夫人一定是读过书的官家小姐!”老磨头瞅了半晌,忽然肯定地说。

“官家小姐?”她讶然极了,不禁莞尔,然而笑意未尽,心头又掠过一抹莫名的寥落,连带着,让那抹笑都似这暮色,失了光彩。

车夫见她这般模样,以为提及了她的伤心事。想想也是,如果现在还是官家小姐,又怎么会雇他的车?还在这日落之时仍在赶路?”夫人这么晚了还赶着去玉庭,有紧要的事么?那可要赶三天车程哩!”

“去接一个人……回家。”

“呵呵,是您相公呀?”车夫那个‘你家汉子’在看到她清韵的模样后硬生生地给折了口。

那人也笑了,良久才仿似叹气般地道:”不是……是我妹妹。”大约是怕车夫再问下去,她马上又道,”老磨头,既过了长原,那现在是哪儿了?”她藉着微光四下里扫过,这处原野在暮色里特别寂静,暑气似乎一下子褪去了,在这一处汇成一股凉风。风沙似乎大了些,穿过胡杨的时候发出一些‘呜呜’似哭的声音。远处似乎有一座城池黑魖魖地压过来,夺人呼吸。

“夫人是南边的人吧?哈哈,前面就是颖城了!赶在天黑前咱入城歇一宿,明儿一大早再赶路。”

“嗯。”原来已经到了颖城了,颖城呵……难怪此处如此萧瑟苍凉,终是饱浸了将军热血的土地,终是掩埋了烈烈战魂的黄沙。

“夫人您不知道吧?这颖城可是个古迹哩!当初皇上和钱王就是在这儿交锋,而那个钱王还派了使节来求和,说要划江而治哩……”车夫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将由说书人这儿听来的,巷子里传颂的全都讲了出来,”您不知道,那钱王是个昏君,而且还是个怕死的孬种!那个兰裘生,抢人家的老婆、霸人家的田地、还放火杀人,这种该油煎刀砍的人也能当个大臣?那狗皇帝真是瞎了他的眼!”车夫愤愤地说着,那神情,似是也遭过兰裘生的劫。

“他也死了。腰斩弃市。”兰裘生一直就是这样子的人,可是,如果不是她,只怕他也得不了这样的势,作出这样的歹吧。她望着越来越挨近的城,这片已呈安宁的江山,曾经的疮疤正在渐渐恢复,可曾经的伤痛呢?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忘去吧。

“哼!活该!”车夫狠狠啐了口,但到底还是老实人,咂了咂唇,气便也平了下来。”他死的时候倒也可怜,全家老小六七十口人,全都一起死。那小儿子才圆桌那么高,巴掌大的小脑袋,也跟着……唉!要说起来,还不都是那个昏君的错!干嘛要找这样的人当大臣!嗯……他唯一的好大概就是用了平澜军师,啊,不!是右仆射大人!”那车夫复又笑起来,爽朗朗的,”在她手里,总算把同西给夺回来了!”

她听得一怔,这声‘平澜’叫得极为爽朗,仿佛是久违的明快。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从未有人提及,而这一个月终于有人这么唤她时,那潜抑在声音里的压抑,仍是相随始终。此时如此爽朗而不带芥蒂的唤声,她真的许久都没有听过了。听他提及同西,她很浅地扯了扯嘴角,”夺回了同西,可是却让北地的百姓赋税压身,让北地的男儿死伤十中八九,这样的人,又有哪里好?”

“这又不是她的错!”车夫极为维护,忍不住争了一句,”那税又不是她加的!人死得虽然多,但那是打仗嘛!那年头,哪儿不在死人!如果突利打进来,每年都要死上一批人!你是南边的人,一定不知道这儿有多苦!唉,一个女人,总是不大懂这些打仗的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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