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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92)

看到我一脸懊悔的表情,苏倩嫣然一笑,挑起车帘探出身去,吩咐车夫小心赶车,尽量平稳地把车赶到汤山去。

马车又摇摇晃晃地开始前进,我把萧焕的头放在怀里,尽量避免马车的颠簸再加重他的病势。

把他额上被冷汗沾湿的碎发拂开,我顿了顿问:“你是什么时候遇到他的?从你跟着他以后,他的身子一直这么不好么?”

苏倩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在阁主没有入主凤来阁之前就已经跟着阁主了。虽然一直以来阁主的身子都不大好,不过这次病势这么严重,是因为他几天前刚受了内伤,还没有痊愈就出来奔波,才会如此。”

“受伤?”我皱皱眉,“凤来阁这么多人,你们怎么能让他跟人动手受伤?”

苏倩看我一眼:“这次出来,你还没看出阁主的脾气么?遇到敌人,但凡是还能出手的时候,阁主绝对不会让部下动手。”她淡然笑笑,“凤来阁规矩森严,临敌时滥杀无辜者都要废去武功。阁主曾对我们说过,举起刀剑的时候,一定要谨慎,每一条人命就是一分罪孽,如果你没有背负起这些罪孽的决心,最好就不要拔剑。所以,每当遇到昨晚那种必须要大开杀戒的事,阁主一般都会亲自出手。”

“遇到大开杀戒的事,就会亲自出手?”我看着苏倩风轻云淡的神情,突然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抱着萧焕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我咬了咬牙,问:“他是在跟什么人交手的时候受的伤?”

“峨嵋掌门惊情,”苏倩冷哼了一声,“名门大派的掌门,使起卑劣的手段来,一点也不比下三滥的小贼差。那日惊情登门拜访,说要和阁主公平决斗,以求化解峨嵋和凤来阁以往的过节。阁主答应之后,惊情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阁主的体质极为畏寒,居然用注满寒气的冰针偷袭阁主,不过她也终究没讨得好处,被阁主强行散去满身功力,只怕没有三年是恢复不了了。”

“妈的,混账,哪天派兵剿了她的破山头,看她还敢乱动萧大哥!”我气得头都昏了。

苏倩淡看我一眼:“如果能这么简单,就好了。”

我讪讪地住嘴。是啊,武林人本来就是剿不完的,剿完了这帮,还有那帮人站出来,所以武林中的事也不是用剿就能解决的,朝廷的介入只会越弄越乱。

低头看到我不自觉握成拳头的手,生平第一次,我开始痛恨起这双手的无力,如果我的武功能有苏倩那么高的话,我至少可以多为他做点什么吧。

汤山果然很快就到了,行宫就在山东,雕梁画栋,树木掩映,占据了最好的几处泉眼。

进入行宫方圆十里之内,就有亲兵上来拦截,我东翻西找,总算摸出了皇后印信来给他看。

那亲兵将信将疑,差点把我当冒充皇后的钦犯拿了,我揪住他耳朵叫他去找指挥使过来,这指挥使还算识人,连忙把我们恭迎进去。我嘱咐他不要走漏我在这里的消息,苏倩打发跟来的几个帮众回金陵通知众人阁主有事在外,几天后才能回去,我们就在这个行宫里住了下来。

到了行宫之后,我们把萧焕从马车里移到床上,他依然还是昏迷不醒。

我差了亲兵赶快就近去通知御前侍卫蛊行营的人,然后尽量把那些药丸喂箫焕吃下去,握着他的手一分一分地挨着。幸亏我们上午刚到行宫,下午就有两骑快马也匆匆赶到了。

郦铭觞和班方远满面风尘地走进屋来,郦铭觞只知道我慌着把他找来,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还悠闲地弹弹肩上的灰,笑眯眯地就想把随身的药箱放下休息:“小姑娘,风风火火地把我们都找来干什么?”

我顾不上跟他说话,拽住他的袖子就把他往内室拉。郦铭觞起初还摇头晃脑,进了内室,还没走到床前,就突然甩开我的手,丈余的距离,他人影一闪就跨了过去,连药箱都来不及放,他的手已经搭上了萧焕的脉搏,脸上的表情几经变换,终于放松下来,他摇摇头,吁了一口气。

我小心地凑过去问:“怎么样?”

郦铭觞眼睛都不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在我手里就死不了。”说着,他捏着萧焕寸关的手突然发力,昏迷中的萧焕眉头一蹙,等他抬起手的时候,那条苍白的手臂上已经多了几道青紫的淤痕。

郦铭觞冷哼一声:“诈死也就罢了,居然连我都敢瞒,还拖着这么一副身子骨回来,当真是胆大包天。”

未来几天萧焕的药都会很苦吧,很苦,极苦,非常苦……

我想起另一件事,乐呵呵地问郦铭觞:“郦先生,萧大哥这次还要不要像上次那样,那个啥……扒光了衣服……蒸那个……”

郦铭觞瞥了我一眼:“这次这小子身子太虚,蒸那个会死人的。”

“噢。”我极度失望地叹了口气,居然听到不远处也有人在微叹,抬头看到窗边站着的苏倩,她一直守在屋里,我和郦铭觞进来得急,都没有注意到她。

看到我们注意到了她,苏倩大方地走过来,向郦铭觞拱了拱手:“这位就是银针医神郦前辈吧。晚辈苏倩,现今是阁主座下张月堂堂主。”

“阁主?”郦铭觞皱眉。

我连忙解释:“萧大哥现在的化名是白迟帆,凤来阁的阁主。”

郦铭觞“哦”了一声,上下打量苏倩:“你是天山老怪的……”他突然顿住,摇了摇头说,“你能反出天山派,跟着这小子,很好。”

苏倩淡淡一笑,没再说话。

郦铭觞也不再开口,又把手指搭在了萧焕的寸关上,我还从没见他把脉把得这么认真过,把过第一次还要再把第二次。

郦铭觞脸上表情凝重,十分投入,我就拉苏倩悄声退了出去。

不但把脉谨慎,这次郦铭觞采取救治措施时也十分谨慎,药方改了又改,针灸活血时也出了满头大汗。

郦铭觞用金针封住了萧焕的穴道,因此一直到第三日,萧焕才彻底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在行宫之中躺了三天,神色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什么。

中午过后下起了细雨,天气阴寒起来,我去看萧焕的被褥够不够抵御湿寒。

推门进去,他却已经下床坐在桌案前了,手里拿着几封这两天从凤来阁总堂送过来的书信。

我心里有气,连忙跑过去把粥放在桌子上,埋怨道:“你怎么就下床了?”

他笑笑,却看着我问:“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哦,那个啊,差不多了。”我这才想起来,这两天早把伤口的事忘了,虽然那天被郦铭觞看到裂开出血的伤口,被他狠狠骂了一顿,但是后来包扎得好,上的药也好,早就不怎么疼了。

他听了,伸出手来把我的手拉过去,翻开袖子看到渗着血点的绷带,脸色就沉了下来:“告诉过你手臂不要用力,到现在伤口都还没合上!”

我打哈哈:“我身体这么好,这点小伤算什么,流点血不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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