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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17)

我愣了愣,连忙说:“不怕。”

“那就好。”他话音未落,就有一骑女真骑兵纵马过来。这时双方已经激斗多时,那女真骑兵看到不是己方人马,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呼喝着挥刀砍过来。

关外烈马雄健神骏,女真骑兵尤其擅长短途奔袭,霎时间明晃晃的大刀就砍到了眼前。

“抓稳车板!”我还晕乎乎地想要抱住头蹲在车板上,就听到那人一声厉喝。

女真铁骑和残旧的马车瞬间错开,几滴温热的鲜血洒在我脸上,车轮下有什么东西翻滚过去,依稀是一颗戴着铁盔的头颅。

我连忙抬头,后方的骏马上,那个女真骑兵的头颅早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手持大刀的躯干,血雾从颈项冲天而出,那躯干犹自手握钢刀,保持着俯冲的姿势。

“别看了,往后就见得多了。”那人呵呵笑了一声,笑声里竟然有着诡异的快意。他手里横提着一柄正在滴血的长剑,正是我的杨柳风。

他说着又赶了一鞭,老马拖着马车,车轮下碾着死尸,撞撞跌跌地向前冲去,不远处三骑骑兵又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这次的骑兵身着玄色钢甲,是大武的将士。

我连忙上去拉住他:“这是我们大武的骑兵,你也要杀?”

“我的小姑娘,我们大武?你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大武的人?”嗤笑中他忽然揽住我的腰,“准备好,要换马了。”

“什么人?”看到是身着布衣的贫民,那三个骑兵先是大喝了一声,并没有直接举刀来砍。

但是就在这个间隙,长剑挥舞成一道光屏,一名骑兵的咽喉已经被刺穿。抱着我,那人一脚踢在那骑兵的尸体上,尸体应声落地,我们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剩下的两名骑兵见突生变故,都呵斥着举刀砍来。

那人轻轻低头,躲过了他们的攻击,接着纵马奔出,那两名骑兵继续在马后高叫着追赶。

我害怕他又拨马回去把那两个骑兵杀了,就抢着握住缰绳:“那个谁,马也抢到了,我们快走吧!”

“好,谨遵皇后娘娘懿旨。”那人边驾马边笑,“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叫归无常。”

“归无常?”

“对,人世无常,归途无常,希望你能记住这个名字。”归无常说着,把一柄正在滴血的大刀塞到我手里,“抓紧,不要丢了。”

我也不知道他的用意,连忙握紧刀柄。

说话间,我们已经冲到了山海关前。

关前的激战十分惨烈,半开的大门前尸横遍野,关隘里双方将士的尸体更是堆了有半人多高,血流浮尸,把护城河里的水染得通红。

归无常也不管正在挥刀砍杀的两方人马,纵马从间隙里直冲到关前。

山海关城楼仍被大武的将士占据着,这时看到有人靠近,流星般的箭矢就射了下来。归无常把杨柳风挥舞成一个光圈,滴水不漏地将羽箭都挡了回去。

但是剑圈只能笼罩住我们两个人的头顶,还没奔到城门下,我们的那匹枣红大马就一声哀嘶,屈膝跪了下去,我和归无常顺着马往前冲的力道摔了出去。

我正好跌在一具死尸上,鲜血黏糊糊地沾了一手,头撞在那具尸体的头盔上,死人的眼神空洞幽深,清晰地映在我的眼睛里。

我惊叫了一声,还没爬起来,归无常就一把把我推开:“想办法自保吧!”

把我带到这鬼地方,还叫我自保?顾不上骂他,我慌忙举起手中的大刀。从城楼上射出的快箭仿佛暴雨般铺天盖地地落下来,凭我三脚猫的剑法怎么挡得开?我闭上眼睛挥出一刀,只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

我的刀锵然一声,砍在什么厚重的兵刃上,震得我手臂发麻。耳边风声呼呼,却没有羽箭射在我身上。

我连忙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有一双鹰一样的灰色眼睛俯视下来。

我身前停着一匹纯黑的骏马,骏马上一个披着金色盔甲的年轻人正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随手挡开满天的流矢,一边低头看我。

他在钢盔下的脸棱角分明,薄如剑锋般的嘴角挂着丝讥讽的笑意,两条浓眉直飞入鬓,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只是这样在流矢中笑着,却仿佛天下都已经在他的马蹄之下。

“大汗,这就是大武的皇后了。”归无常早跳到城门下,边躲避乱箭边悠闲地笑着。

大汗?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库莫尔?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没想到他还这么年轻,单看脸的话,他应该和萧焕的年龄差不多。

“噢?那个汉人皇帝的女人?”库莫尔感兴趣地把头俯得更低,嘴角的笑意更浓,“女人,你的刀法不错。”

“大汗,”有个军官打马冲过来,对库莫尔说,“军士们已经死伤过半,天快要黑了,还要继续打吗?”

库莫尔那双鹰一样的眼睛蓦地眯了起来:“戚承亮这只狐狸,不打了。”说着他俯身把我拖到马背上横放着,长笑了一声,“这次也不算没捉到猎物,撤退。”

那个军官得令,从腰间摸出一只号角,长短不均地吹了几声,正在激战的女真骑兵们纷纷拨马回转。

归无常也跳上跟随在库莫尔身旁的军官的战马,女真人虽然退却,但是撤退得井然有序,毫无败象。

山海关的城墙越来越远,最终隐入一片暮色中。过了一会儿,前方扎满了白色帐篷的营地就显露出来,现在正是晚饭的时候,白色的帐篷间燃着篝火,炊烟一股一股地袅袅升起。

一眼望去,夹在山坳间的女真大营连绵不断,几乎看不到边,看来女真对外宣称的四十万大军并不是徒有虚名。

到了那顶涂着金粉图案的帅帐前,库莫尔将我挟在腋下翻身下马,大跨步走进帐篷,接着把我扔到帐篷正中的那张狼皮毯上。

他取下头盔,再也不看我,坐到上首的虎皮大椅里,向归无常笑了笑:“这次依归先生的计策行事,本来能一举拿下山海关,可惜汉人们早有准备,那个奸细还未投诚就被戚承亮发觉,斩首了。我们虽然趁着汉人内乱打到了城下,但还是没能攻下这关。”

“大汗不必忧心,汉人们坐享太平,早就锐气尽失。大汗攻克山海关,直捣汉人的京城,这是早晚的事。就算这次不行,下次也一定能成功。”归无常在一边悠悠地说,他似乎很被库莫尔敬重,当着其余军士的面,也不对库莫尔行礼,就这样随便地回他的话。

“先生说得对。”库莫尔朗声笑着,似乎一点也不以这次失策为虑,“还好先生到底还是把汉人皇帝的女人带来了,那么今晚就把她充归到女奴的营房里,归我们女真的好汉享用吧,也好趁此羞辱那个汉人皇帝一番。”

今晚?这么快?我正想叫苦,归无常在一边笑着说:“大汗,其实依我看,还是不要把这个女人充做军妓为好。”

“先生的意思是?”库莫尔对归无常的意见很重视,很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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