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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曾说爱你/那么遥远,那样明亮(97)+番外

她顿了下后又说,“我是墨太太,至少今天,请这么称呼我。”

顾清月一愣,她性格坦率,马上就道歉说:“对不起,是我的疏忽,墨太太,请您节哀。”

其实倒不是顾清月故意或者太粗心,在H市众多人的心中,苏季从来都是“苏小姐”,而不是“墨太太”。

连她自己,都很少在公开场合这样要求和纠正别人——往日的那些疏忽和轻视,实在渗透在生活中的各种角落。

苏季没有留下来应付宾客,她先比陈朔和陈柏岳都先行离开。

这次连卓言都特地从B市赶来,全程陪着她,一路送她到苏宅。

她和卓言,就算成年后因为父辈的关系,多了些疏远,不过总算小时候的情谊还在。

更何况他们是姑表至亲,血缘关系在兄弟姐妹单薄的现代而言,算得上很亲近了。

所以卓言很自觉地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还不断地胡乱说着安慰的话。

如果是平时,听到他那种乱七八糟的话,什么“如果太伤心就跟哥哥回B市,再也不用见那些无聊的家伙”,什么“都哭瘦了,女孩子太瘦就不好看了”之类的,大概会觉得很烦。

可现在这种情形下,苏季听他唠叨了一路,也终于成功地被唠叨分了心,临下车前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小言哥哥,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实在很不会讲笑话?”

卓言说得口干舌燥,目的也不过就是让她不要过于沉浸在悲痛中,骗她回一句就是胜利,听到她回答,立刻就夸张地叹口气,十分悲伤的样子:“是啊,所以才会没有女人真心喜欢我。”

他自己也知道往日那些和他厮混胡闹的女明星女模特,对他不是真心的啊?

苏季就又笑了:“是啊,小言哥哥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一路上走回来,车程并不算远,她的泪水却早已沾湿了卓言肩头的大片衣衫,再这么哭下去,极有可能脱水,的确也大大的不妥。

在卓言的卖力哄骗下,苏季回到苏宅后的确也不再哭了。

时间还早,下午她甚至和卓言下了一局围棋,然后卓二少就发现他的棋力,真的是所有亲友中最差的,连最不擅长此道的小表妹都下不过。

下到最后,他就抛了棋子耍赖:“今天我状态不好,改天再继续!”

苏季于是就笑了:“那下次我让你几目?”

卓言的脸顿时就垮了下来:“小季,你比小时候毒舌了,一点都不好玩了。”

苏季就又被逗得直笑,连说不敢。

无论如何,有这么个活宝表哥在身边插科打诨,苏季的心情像是好多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

晚上吃饭时她多少带了点笑容,还起身给卓言盛汤,惹得卓言也连忙站起来捧住汤碗,连说让爷爷生前最惦记的小表妹给自己盛汤,真是大罪过。

苏季就笑着看他耍宝,然后又转头对一边的人说:“怎么少了一个碗,让我给远宁也盛一碗。”

她说完这句话,刹那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和动作,气氛有点死寂。

她却有些浑然未明,还站着等别人给她拿碗,等过了几秒钟,她才恍然地笑了下,又若无其事地坐下来:“哦,远宁今天不在。”

接下来再没有人提起这一茬,卓言也很快又找回了状态,继续说些有的没的的冷笑话,还自以为自己幽默感爆棚。

晚饭后,苏季按照以往的惯例,去自己的小书房刷了一阵网页,然后就洗了澡准备睡觉。

卓言是得到爸爸和哥哥叮嘱的,要在苏宅住上一段日子,他不是外人,因此住房也就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客房。

苏宅二楼除了主卧和两个书房外,也只有两间客房,所以他的房间恰巧就是在墨远宁曾经住过的那一间客房对面。

他回自己房间休息了一阵,到底是觉得不放心,又推门出来,准备去苏季房间再看一下她是否还好。

结果他刚退开房门,就看到对面的客房开着一道缝隙,透出里面的昏黄灯光。

这一层除了他之外就是苏季,苏家的佣人又很有规矩不会随便到二楼来,所以此刻在里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卓言在心里微叹了下,就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内却并没有开灯,苏季席地坐在屋子中央的地毯上,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根白色的蜡烛,就点燃了放在自己面前。

她听到卓言进来的脚步声,却没有回头,而是低声开口:“小言哥哥,我并不是拒绝接受事实,我总觉得他应该还在的……只是我找不到他在哪里。”

卓言干脆也在她身边席地坐下,他笑了笑说:“那么如果你还能再见到他,你会对他说什么?”

苏季也笑了下,她真的认真想了一下才回答:“我要告诉他,原来曾经对他不够好,让他伤心难过,我很抱歉。然后以后如果他还肯给我机会,我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不要再互相伤害,就是真真正正的,像两个最幸福的傻瓜,永远守在一起。”

卓言沉默地看了一阵蜡烛,他屏声静气,等到房间内的微风将蜡烛的火焰吹出了一阵波动,他才低声开口:“你看,他听到了,他会原谅你的……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还有来生啊。”

苏季也跟着沉默了一阵,接着她就“噗”得一声笑了,眼角有些泪花:“小言哥哥,你装得太假了!”

卓言看把戏被拆穿,也不以为意,继续微笑着说:“小季,逝者已矣,不要太跟你自己过不去。”

他说着就又笑了笑:“我虽然没有机会见过妹婿,不过我想,他一定也希望就算他不在了,你也能过得幸福……”

苏季笑:“你自己都说了,你又没有见过他。”

卓言耸了下肩膀,此刻他卸去了浪子的浮夸,整个人竟然显得意外温柔:“因为他爱你啊,真正爱你的男人,又怎么会舍得你受苦?”

苏季抬头看了他一阵,最终决定,还是让自己接受这个说法。

但她依然笑了笑,坚持说:“我知道没有来生的,来生不过是人们给自己的抚慰……生命逝去,就是彻底消亡,我没有机会弥补了,我知道。”

她将目光转回到烛光上,安静了片刻又说:“不过我不后悔的,不管是爱上他,还是在他离去后,仍然爱着他。”

她说完又安静了一阵,才轻声开口哼唱出一段悠远空灵的歌谣。

那曲调卓言也是听过的,在他很幼小的时候,在他爷爷的葬礼上。

在他的记忆中,他那个始终喜爱穿着洁白衣衫的小姑姑,就坐在爷爷的灵前,当着吊唁来宾的面,旁若无人地哼唱着这段旋律。

那个记忆深处,肃穆纯美的身影,渐渐地和现在他眼前的这个身影重合。

这个歌谣并不短,苏季唱了很久,才唱完了整首歌曲。

她停下来后,笑笑说:“这首歌是妈妈自己写的,她说这叫安魂曲……不过不是唱给死去的人听的,是唱给唱歌的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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