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时,他看向她手里的东西,“这是干什么?”
钟浅冲他一笑,“来一回,总要留点纪念。”
车子继续行驶。行驶在沙漠里的感觉很特别,触目皆是无边无际的沙海,一条发白的公路蜿蜒向前,起起伏伏,仿佛这一条路根本没有终点,永远不会停。
这念头刚一冒出,钟季琛立即从无边思绪中惊醒。
恰好听到司机放的英文歌,低沉男音深情地唱:I’ve been searching so long, I’ve been searching high and low, a little love is all I ask...
他定了定神,抬眼看向后视镜。
后座的钟浅合着眼,居然睡着了。
车子忽地颠簸一下,她脑袋一歪,险些撞上车窗。
钟浅几乎是一路睡回来的。
从出租车睡到机场,从空中睡到地面。反正有可信赖的人在,她就浑然放松了,戒备了几天的神经全部休假,人变成了瞌睡虫。也有几次做了不好的梦忽然醒来,发现自己枕着一个肩膀,宽宽厚厚的,让人心安。或者是靠在椅背上,听到他低声跟空姐要来毯子,然后轻轻盖在她身上。
这时候她会屏住呼吸,怕被发觉,怕这一切就跟魔法一样,刷地一下没了。
她甚至恍恍惚惚地觉得,这其实也是梦境的一部分。
然而再长的梦,也会有醒来的时候。
抵达B市时,已经快九点,夜色深沉,空气是北方特有的干燥冷冽。司机早已恭候,上车后钟季琛闭目休息,听着身边钟浅用他的手机打电话。
是打给方莹。
钟浅说得不多,语气平和,“……我很好,明天回去,今天太晚了,别等我,早点睡吧。”
结束通话,把手机还给他时,钟季琛没接,而是看着前方问:“为什么不回去?”
“那不是我的家。”
他扭头看她,目光炯炯的,似乎有些动气。
钟浅解释,“太晚了,我有点累,想一个人待着。”
他这才接过手机,没什么好气地说:“你那个破公寓连摄像头都没有,安全没保障。”
“那你赞助一个好了。”钟浅懒懒地接。
他看她一眼,她干脆别过脸看窗外。
到了钟浅住处,钟季琛又拎着东西送上楼。进门后,钟浅按亮灯,热乎乎的暖气扑面而来,像是敞开怀抱迎接主人回归,钟季琛也不往里走,在门口放下她的大包,“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刚转过身,就僵住。
他低头,看见腰间的手。
“你怕吗?”软糯的声音紧贴着他的后背发出,离得太近,那声音仿佛直接传到他心里去。
“如果我这次出了什么意外,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你怕吗?”
原来她问的是这个。
他竟松了一口气,心又立刻提起。
她不再说话,似乎专心等他的答案。他做了个深呼吸,“钟浅——”顿了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背后的声音里带了点故意。
他挣脱开她的手,“那我来告诉你,”转过身,与她对视,“我那天喝多了。有些失态,但是……”
“你应该离我远点。很危险。”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明白吗?”
钟浅微仰头,迎着他的目光,门口光线略暗,可是他的眼睛那么亮。
所以,我去了沙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她心里答。可是,没用。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显然震动了某人,他的脸上划过一丝惊骇,随即低声反问:“你知道‘在一起’这三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第19章 一秒的天堂
作者有话要说:被感冒和牙疼折磨了三天,任性一下,更一章。(不知道是不是我感觉坏掉了,依然不太满意,日后看出症结再修改吧,太较真好累),下一章,目测应该是月底或者春节。
次日上午,钟浅刚起床,来接她的车子就等在楼下了。
回到别墅,多日不见,竟有些变化,墙上多了一幅油画,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手笔,茶几上插着红玫瑰的花瓶也是新的,应该都是这次出国的收获。
让钟浅意外的是,方莹居然从厨房出来,还扎了围裙。原来是为她亲自下厨,当然,大多数菜还是保姆负责。钟浅忙配合地洗了手,乖乖坐好等待。
桌上摆的满满的,都是她爱吃的。
只有两个人的午餐有点隆重,方莹说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钟浅吃了两口,就发现妈妈盯着自己看,心下一沉,却听方莹说:“瞧你这脸晒的,都起皮儿了,等会我给你找面膜敷一下。
“过两天就好了。”
方莹严肃道,“这个可不能当小事。沙漠那种地方的紫外线毒的很,搞不好皮肤状况从此坏掉。女人这张脸,就是第二生命,要不干脆下午你跟我去美容院得了,顺便给你办张卡。”
钟浅张了张嘴,“太夸张了吧。”
方莹妩媚一笑,“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一点不夸张。都说现在是看脸的时代,其实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男人看女人,就连女人看女人都是看这张脸。”
钟浅低头用筷子拨着米饭,低声说:“脸固然重要,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方莹听了却只是牵一牵嘴角,没反驳。
饭后,钟浅坐在小花厅里继续享用甜点。
蒙布朗小塔,抹茶杏仁饼干,巧克力熔岩蛋糕,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用更精致的餐具装着,摆满小圆几。钟浅托着小碟子,一样样试吃,由衷地点头赞叹。
方莹捧着精巧的茶杯,优雅地吹着热气,“怎么样?妈妈手艺不错吧。做吃的也是讲天赋的,可惜你没能继承,烤个生日蛋糕都要练习那么……”她忽然打住,似乎在这么美好的氛围下提到那个人很煞风景。
钟浅接一句,“厨艺这么好,怎么以前都没发挥过?”
“没心思,人家又不领情。”
“也没给我做过。”
方莹一怔,随即大度地笑笑,“现在你不是吃到了?”
等钟浅每个都吃完一遍,她放下茶杯,“说吧,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玩起失踪来了?”
钟浅视线低垂,不答话。
方莹叹口气,“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打不通你手机、问了一圈也问不到你的消息时有多紧张?想去报警,可是咱们家的情况又不比寻常,要顾虑很多,我不得已才去找钟季琛。”
钟浅心中一震,的确,妈妈自尊心和原则性非比寻常,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去“面对”那个人。而且,她的顾虑里应该也包括那人吧,毕竟他是公众人物,而名义上,自己还是他的……
“对不起。”她脱口而出。
却再也说不出别的。
方莹见她如此,这个女儿的固执她早就领教过数次,只好退一步,“不想说就算了,你们这个年纪总是有些古怪的心思,我不强求你事事坦白,但是你必须搬回来住,把外面房子退了。”
钟浅嘴巴动了动,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