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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313)

那人怎么可能潜入魂池救她?

想到这儿,白琅也没有气馁,她牢握剑柄,心平如镜。

“长原,春涧,空金罍。高台梦仙,人间天外天。”

一道新的镜面在镜座上立起,煌川剑斜插入镜,通融无碍。真言自唇舌中艰涩道出,白琅浑身魔纹愈发明显,刺骨的痛苦都被镜座上的光芒掩盖。

没有他人相助,那就只能借一下镜主遗留的圣器了。

周围的世界仿佛全部向着镜面坍缩,白琅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寒冷彻骨的魂灵朝她冲刷过去。她像狂风暴雨中的扁舟,几乎要握不住煌川的剑柄。风浪越来越大,乱流破坏了整座宫殿,席卷着朝周围几界涌去。

“走了。”池边,洞阴极尊拉了一把蛛母。

蛛母化作妖身,载他离去。

那头微生涟也终于摆脱了警晨君,准备离开乱流中心。警晨君利用履带和承轴将司夜君拉入空中,他们都在乱流中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淹没。

“等等!”警晨君又拉了一把微生涟。

“放手……”

微生涟话音未落,下方剑光冲天而起。

白衣剑仙,面容依旧。

剑光自九天来,远指天下苍生,如倾川流,如覆天池。

折流抱着白琅,白琅已经昏迷,但手还紧握着煌川。那柄剑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它剑身如水,伸手一碰就荡漾成波纹散开,待平静时又渐渐凝聚为寒铁——已然是真魂转身体的样子。

微生涟微微皱眉。

“这边!”警晨君喜极而泣,她一手拉着司夜君,另一只手控制履带将折流引向镜面,“带她入镜离开,这里就要崩溃了!”

折流闻言微怔,但还是反应极快地御剑入镜,消失不见。

与微生涟错身而过时,他的视线没有偏移。

微生涟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警晨君的掩护下,所有人都安全撤回了大殿。

殿上一片平静。

警晨君轻唤司夜君,想把他弄醒。微生涟与折流对视,目光审慎,仿佛有些不确定。确实如世人所说,他们容貌气质都极为相似,但折流更近仙道,一身清气盎然,而他则总是晦暗不明,喜怒莫测。

良久,折流问道:“这里是?”

“无极殿。”警晨君答道,“白琅姐姐现在是灵虚门掌门了,她就在这儿处理门中事务。”

“白……琅?”折流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

微生涟终于意识到折流有哪儿不对——那双眼睛太过空洞。

他也常收敛情绪,目下空清,所以并未太在意折流的冷淡脸色。但现在仔细端详,总觉得那种“空洞”并非干净无物的空洞,而是浑浊又迷茫的,如同迷雾笼罩的海面。

“我就是白琅。”白琅终于睁开了眼,她从折流怀中跃下,手里煌川剑散作水流消失。

她好像很清楚折流的问题。

“他怎么……?”微生涟问。

“栖幽停止仪式,魂池不受控制,没办法按照原来的样子聚集魂灵。”白琅掩嘴微咳,朝圣座走去时有些跌跌撞撞,微生涟抬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搀到座上。回头一看,折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碰白琅的手。

“……听着好像有点瘆人。”微生涟低声道。

折流静静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白琅咳嗽完了,抬眼看去:“我下诏请大长老来,他在灵虚门呆得久,对你比较了解,有什么事情就问他吧。”

警晨君张了张嘴:“姐姐,你难道不想跟他说么……”

白琅咳嗽一阵,警晨君的话也没有说下去。

“警晨跟我来后殿吧,我帮你看看司夜君的情况。”白琅神情如旧,“劳烦微生前辈帮我把近日邀约推掉,我需要一点时间恢复身体。”

她消失在圣座后的镜子里,折流仓促间都没看清她的样子。

他只记得刚睁眼时,她藏在凌乱长发后的痛苦神情。

“逃。”那时候她什么都没解释,紧紧扣住他的手腕,然后跌入了他怀里,他下意识地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字,“逃”。

有种接近本能的清晰感,但他始终想不起源自何处。

白琅带着警晨君到后殿,她将司夜君置于玉台之上,低声道:“冒犯了。”

然后开始帮他除去衣物。

“哥哥怎么了?”

“受栖幽天权所制。”白琅在四方立镜,玉台本身也平滑如镜,所以各个方位的红线她都能看见。

那些红线密集交织,完全找不到结点。

白琅皱眉道:“沈砚师处理这个应该比较顺手,要不然……”

警晨君大声哭闹:“不行不行,我只放心姐姐。”

白琅无奈苦笑,她捻弄着那些红线,想找个线头出来。

“姐姐,你怎么不同折流上人说话?”警晨君问。

“害怕。”白琅答道。

警晨君诧异。白琅敢当着栖幽、洞阴极尊等人的面直接入镜,也敢坠入魂池破坏仪式,却害怕同刚刚复生的折流说话。

“我怕他那副不认识我的样子。”白琅温柔地笑了,眼下有些许欣喜,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她从司夜君颈后找到了线头,一点点扯下来。两股天权之间发生冲撞,司夜君皮肤上渐渐出现可怕的裂口,一股股血涌出来,是黑色的,似乎有毒性。

“呀!”警晨君尖叫不止。

“还被下过其他药么?”白琅停了动作,又轻咳一阵,“这些我就不太了解了,要不然还是等沈砚师来……”

“是蛛母的毒。”警晨君哭喊道,“世上没有解药。”

“把毒逼出来就好了,不要急。”白琅的声音很是平稳,让人安心,“会没事的。”

好像她一直都在说这句话,“会没事的”。

警晨君平复了心绪,她擦了擦脸,在旁搭建天衡装置,帮助她抽离绣线。

过了一会儿,抽出的红线已经堆成一小摞,白琅将它存入镜中,也没有销毁。她给司夜君翻了个身,沿着他的脊椎划出一道大口子,警晨君下意识地拉住了她。

“没事,没事。”白琅的手很稳,她小声安抚,“会好的。”

黑色血液比较凝固,把口子划开后没有涌出太多,白琅将手伸进去,然后将剩下的红线拔出。她感觉指下有些毛绒绒,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带出来一看才发现全是小妖蛛。

“啊啊啊!”警晨君的尖叫几乎要震破天顶。

她跳上了天衡的承轴,扒着不肯下来,又担心又害怕地看着白琅。

司夜君背后的伤口逐渐愈合,他本身恢复能力就很强。白琅又给他翻了个身,想着是不是要让警晨君回避一下,然后把她哥完全剖开,把蜘蛛窝给端了。

她正盯着司夜君胸腹处思考,忽然脸上被冰冷的东西碰了一下。

“怎么……哭了?”玉台上的人抬起手,声音沙哑地问。

白琅吓得跳出三米开外,玉台上被她剖得满身是血的司夜君居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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