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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241)

纸拉门内也听得见嘈杂声,可惜只有白沉忧一人在意,他对面环膝而坐的微生涟几乎没有反应。

白沉忧以为折流已经对外界很不在意了,没想到微生涟比之更甚。他完全与世隔绝,所有思想行为都只参照自己的心意,根本不考虑任何外物。

跟他对话是件极为艰难的事情。

“微生前辈,如果记忆或者身体有什么异处,还请及时告诉我们。”

微生涟看着纸拉门外舞动的剪影,没有回应。

白沉忧继续道:“写命人这段时间会客居扶夜峰,定期为您检查,直到生机完全稳定。”

还是没有回应。

“有事可以让青羽、赤羽去办,他们会侍奉您左右不离。”

其实就是监视的意思,但微生涟连意料之中的怒意都没有。他微微侧头,黑发一缕缕垂落,像窗格般遮挡视线,分割光芒。

白沉忧可以想象,当初他叱咤风云,被天下人竞相追逐时,恐怕也是这副模样——就像高居天外的孤岛,俯身与任何一个人发生交集都会让他坠落深空。

所以他避世厌世,在迫不得已时剑指世人。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白沉忧知道,不出现在他面前,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尊重,“请您好好休息。”

他起身离开,侍立在外的苏遮幕低声告知:“灵虚门琢玉上人和白琅在山下,说是要见微生前辈。”

“稍等,我……”白沉忧皱眉,想要拒绝。

“好。”

苏遮幕和白沉忧的视线都落在微生涟身上,他们还是第一次听他出声,声音又轻又低,不像个锋芒毕露的剑修。

“让她来见我。”

微生涟缓缓抬眼,瞳孔深黑,神光赫赫,剑意如汪洋灭顶,让人呼吸停滞。

第156章 |

156、离愁别绪

微生涟只见白琅一人。

她到半山小榭时,这里只剩下陪侍在门外的赤羽和青羽。两位少年侍从一人拉开一边门, 等她进去后又紧紧合上。

微生涟坐在窗棱的光芒中, 沐浴清辉, 周身寂寥之气挥之不去。

白琅小心地端详了一下,发现他与折流有三分像,只不过昭容掩蔼, 流霞暗彻, 眉目间总有几分介于明暗之间的东西,就连是仙是魔都很难区分。折流心思空净,一身清华仙气,很明显是尚未被世事摧毁的模样。

来之前她用擎天心经查过写命人的天权,是完全不可逆转的,折流也许真的已经消失了。

房内沉寂良久。

白琅不敢先说话, 微生涟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他记得“白琅”这个人。

写命复生之后, 理应只保留他作为“微生涟”的记忆与情感, 但有些属于“折流”的东西混了进来。

从他躯壳中生出的那个神智, 在消失前竭尽全力要记住什么。

白琅。

两个字也好。

最终还是突破写命人的天权,一笔一画写在了他的生命里。

微生涟抬眼,正好对上白琅的视线。

白琅仓皇回避, 他冷静注视。

从头到脚看下来, 就是个很平常的女孩子,至少留不下多少初见印象。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值得留念的东西,他非要记住她?

“前辈,我……”白琅回过头, 强迫自己正视微生涟,但是真正看到他这张脸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犹豫很久才道:“我能看看你吗?”

微生涟没有答复,神色丝毫未动。

白琅就当他是默许了。

她咬着下唇,在他面前跪坐,手撑着地面,小心地看他黑发遮挡下的面孔。她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更仔细,不敢遗漏任何细节,只想从他神情中找寻一丝丝折流的影子。

就算没有,也想找到一点折流存在过的痕迹。

过了一会儿,微生涟听见她极力压制的哽咽声。

白琅。

这个名字越发响亮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对不起,失礼了。”白琅低下头掩饰窘迫,她想站起来,“今日是特地来见微生前辈一面的……见也见过了,我该走了。”

微生涟忽然拉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下巴磕在他肩上。

微生涟问:“是恋人吗?”

白琅怔了怔,意识到对方在问她和折流的关系。

她直起身子:“不是……”

“不是?”微生涟反问。

“是主和器。”白琅声音有点干涩,微生涟神色沉暗,她连忙补充道,“我不久前已经换了祚器,前辈不用担心。”

“剑器?”

“啊……之前的是,现在已经不是了。我本来也不擅长剑术……”

也就是说,不仅平庸,还没有共同话题。

所以为什么非要把她记住?

房间里又静了很久。

白琅踌躇欲行,但微生涟道:“你对这具身体,可有什么诉求?”

窗外斜影疏落地叠在他身上,光影错落的感觉又让白琅想起折流。他为她在文始殿跪求太微,又在殿前抱剑等候,静默得像那株葱郁的古树。

微生涟见她神色怔忪,一语不发,于是站起身。白琅感觉自己被高大的阴影覆盖,一瞬间,熟悉的寒凉气息填满了她的呼吸。

微生涟俯身拥她入怀。

“前辈……”白琅怔了怔,立刻伸手推他。

微生涟松开一点,让她放下紧惕。

白琅。

这个名字正在激烈地刺激五感,他嗅到山涧清泉的味道,听见她微微急促的喘息,感觉到指下柔软的躯体。好像周围都是黑白、寂静、空洞,只有她渲染了色彩,发出了声音,拥有了形体——这就是折流所见的世界。

所以就算自己消失也必须留下这个名字。

微生涟稍稍倾身,手环过她的肩头,剑气从要穴注入,将她牢牢禁锢住。

他低头亲吻她的鼻尖,然后试探着接触嘴唇。

他在她嘴角尝到了微涩的泪水。

连味觉也得到满足,似乎还可以更加深入。

白琅很难对这种事做出反应,她先想到微生涟可能保留了折流的一部分记忆,但又觉得折流也做不出这种事。她记起刚才微生涟的问题——“你对这具身体,可有什么诉求?”,隐约意识到他想做什么。

——那就用这具身体来满足来不及回应的一切。

微生涟沿着她的唇线舔过去,细致轻柔。白琅没有张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含了含她的下唇,舌尖扫过,留下艳丽的水红色,然后又撬开唇齿小口小口地吮噬,水声又黏又软。

过了一小会儿,微生涟解除禁锢,抬袖擦了擦她嘴角的晶莹液体,用手指描摹她的唇形。

“弄脏你了……”他语气很像折流,很像很像,那种漫不经心的,弱势的歉意。

白琅觉得自己从某个角度被击溃了,她终于忍不住哭泣:“没关系,不会脏的。你的话……就连欲望也是干净的。”

折流的话,就连欲望也是干净的。

她一点点抱膝蹲下,在微生涟的注视下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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