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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逃杀(163)

“哦……”折流点点头, “那你之前去见太微是因为?”

“跟他回报了这次冲突的前因后果,他跟我说了很多。”白琅不自觉地抓紧枕头,问道, “他觉得修道者之所以行为败坏, 是因为所求之道是错的,这个对吗?”

折流诚实地回答:“我没想过这些。”

“可是如果把现在的道换掉,改求其他的道,最后修道者行为还是走向了败坏呢?确实,太微和我所坚持的信念是类似的,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同……”

“你的意思是?”

幸好折流那张脸天生缺乏表情, 看不出茫然, 不然白琅肯定没兴趣说下去了。

她尽可能直白地陈述道:“我觉得跟道没有关系。如果修道者自己不改变, 不管变多少次天, 换多少次道,都是一样。因为让道败坏的恰恰是人。”

“……你不觉得这么想有点危险吗?”

白琅叹了口气:“算了,我打会儿坐, 你也回去歇着吧。”

“我留下陪你。”

“啊?”

“之前那个白衣男孩, 听起来很危险。”

白琅认真想了下,确实有折流在旁边帮忙看着会更安全。她也想再确认下这个男孩儿是不是只有她能看见,是不是真的不存在。

“那就……辛苦你了。”

她放下了床帘,闭目开始打坐。

这次她先查看擎天心经。

擎天心经整体还是金色, 但外壳上很多黑色污迹。

把它一页页翻开,最前面是东方神台的诏令,纯金色。往后是一些零散的记载,比如第一次使用鉴器时出现的“鉴者,心也;善心者,师心不师圣”,只有这句是黑色,其他都是金色,读不出完整的意思。

再往后就是天权的记载。“映镜”的权在前面,全是金字,真言之外的部分无法连贯成文。翻过很多页才是“结契”,它也包括真言和无法看懂的部分,只不过全是墨字。

白琅一直不敢用结契就是因为这个。

她收过涉水人的擎天心经,但那本擎天心经是金色的,一页页插入了她的心经中,二者完美交融。但是那次在瑶池杀死无面人得到的擎天心经是黑色的,一页页散开进入她的擎天心经之后横生了一堆黑色书页。

白琅这次花很长时间把整本书细细检查了一遍。

她发现除了无面人带来的那些黑色书页和黑字,擎天心经只有“鉴者,心也;善心者,师心不师圣”这句是黑色,而这句是通过跟罪器穆衍之结约出现的。

假如两种黑色意义一致,那么除了罪器之外,世界上是不是还存在着“罪主”?假如确实存在“罪主”,那他们是否和罪器一样,只接受台上某些高层的调动,为他们效力呢?

白琅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无面人的真面目,不过现在离台上还远,暂时用不上。

她不再看心经,而是重新开始打坐修行。

妙通五行术的修行节奏其实很快,而且到后期甚至会越来越快。它的功法进度会把修行者的心境磨炼远远抛在后面,到高深处说是“危如累卵”也不为过。

因为所谓的“入魔”往往就是从心境跟不上修为开始的。

好在她不用担心这种事……她修太慢了。

虽然慢,但是一遍又一遍运转真气,看着它慢慢变精纯,白琅觉得还是很有满足感的。她以前虽然也很刻苦,但内心其实是不喜欢修行的——因为怎么修都垫底。

但是参加神选之后,她才发现,修行才是最愉快的事情。它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比起那么多付出努力却毫无收获甚至有所亏损的事情,已经是相当暖心了。而且想想努力修行之后,折流说不定身体也会好些,会乐意出门走走,也觉得很期待。

几个大周天结束,她才稍觉有些疲倦。

她睁开眼,视线适应周围的黑暗,看见一角白衣落在她面前。

‘折流肯定不会偷偷爬上床的。’

白琅屏住了呼吸,顺着这角白衣往上,看见细瘦伶仃的手足和伤痕累累的小麦色皮肤。

那个男孩子坐在她床上,裹着她的被子,抱着她的枕头,脚踩在床沿。

他在看她。

白琅实在没忍住吸了口气,男孩子往角落里挪了一点,把脚从床沿放下去。离近了之后,白琅才发现,男孩儿手臂上也有很多伤,露在外面的皮肤只有脸是干净的。可那张脸也被长发遮住一大半,看得不清。

白琅本来想叫折流,但是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好奇心。

她问:“你这些伤是从哪儿来的?”

男孩子垂下头,摇了摇。

“有人欺负你吗?”

男孩子依然只是摇头。

白琅伸出手,想碰他一下,但是被他躲开了。和之前追他的时候一样,明明床就这么点大,一伸手绝对能摸到的,但他一避,仿佛中间就平白多出了万里之遥,怎么都够不着。

“你不能说话吗?”

点头。

白琅发现他是能交流的,立刻问:“你是……真实存在的吗?”

点头,然后摇头。

白琅不理解了:“你是假的吗?是我看见的虚像吗?”

摇头,然后点头。

白琅更不理解了:“你到底是谁啊?”

男孩子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跳下床,消失在了床帘外。

白琅连忙跟出去,结果只看见折流站在窗边,月光让他的侧脸变得柔和。

“你……”

折流回望过来。

“你有看见那个男孩子吗?”

“没有。”折流好像已经料到她的问题了,“但是我听见你自言自语了。”

白琅揉着眉心,又看了一眼床上,原本被那个男孩儿裹着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枕头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一切都像幻觉。

“到底怎么了?”折流问她。

“我……”白琅抱着自己的膝盖,迟疑着说,“可能权鸩开始了。”

折流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没想到要说什么。

使用天权而引发的权鸩是缓慢积累的,一开始只有一点细微的征兆,后来就会变成不可遏制的死亡。目前没有听说过谁能在权鸩完全爆发后活下来。

白琅低声道:“我在荆谷战斗的时候,因为要使用很庞大的天权,所以心里稍微犹豫过一下。就是那一下,那个男孩子出现了,拉住了我。”

“今天跟琢玉谈过之后,我很想去找你说说话,但最后还是自欺欺人地决定打坐修行。但是那个男孩子又出现了……他把我带到你身边。”

“刚才打坐的时候,觉得很疲惫,也有过‘如果有人陪着’就好了,这样一闪而逝的想法。结果睁眼就看见了他。”

那是为了满足某些已经被她遏制的私念而出现的幻象。纵容她,并且让她渴望更多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如同鸩酒。

白琅害怕地想了很久,忽然意识到折流一直没说话。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样?”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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