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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与大臣的宫闱爱恋:菊花台(49)

竹珈听到这里,兴奋地一拍小手,对宋彦道:“你的哥哥,说得真好!”

我和鉴容,正在研究定安府的形势。杨卫辰捧着朱砂盘子,侍立一边。对我们而言,此种舌战,确实精彩,但于战局,并无半分改变,小孩子像听说书,只会被当作血腥战争中的亮色,如果宋鹏可以保得平安,我想,许多年以后,竹珈还是会对他提起这段往事的。

鉴容疼爱地看了看竹珈:“年纪很小,已经听得明白这些,算是个神童了。到他十岁,就可以单独处理一些简单的政务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毛笔,沾上朱砂,画上一个箭头。

“庞颢的军队,赶到定安府还要十天时间。我们派去增援徐斌的五万军队,与徐斌军队加起来,人数不过十二万。形势很危急,如果徐斌失败,就不得不动用十万京畿后备了。”

我郑重其事地点头。回头看见竹珈正皱着眉头在问宋彦:“你的祖母和嫂子,真的也在城内?”

我心里一动,战争爆发以后,宋舟的遗孀以及宋鹏的夫人,没有通知朝廷,就去了护南府。我知悉以后,宋彦交给我一封短信。宋舟的老夫人写道:“国家危难,妾等女流,不能马革裹尸,故赴长孙所在护南府,誓与此城共存亡。”

宋彦垂下眼睛,对着竹珈点头。

竹珈叹口气,道:“我相信你的哥哥。我也希望,有这样的哥哥。”

我看到,宋彦黝黑俊秀的脸上,落下了眼泪。生于这样的家庭,任何人,都足以自豪。

此时的护南城,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河南王劝降不成,命令士卒,肉搏攀登城池。北方士卒的尸体,不断从城头落下,损失近万人。

护南城,仍然不破。可是北方士卒的尸首,已经堆积得和城头一般高了。

我没有同任何人说,但在我的心里,已经把护南城的斗志,看作是一种精神的象征。此城在,我就不会灰心与失望。

北帝到定安府后,居然大摇大摆地要求将军徐斌给他送美酒。徐斌回报他一个坛子,里面却是他自己的尿。北军与我军,在定安府外的旷野,开展激战。

十日,我每天都盯着大殿的入口。那些传到我手里的战报,有些沾染血迹,有些为汗水所污,最后的一天,我等到的是一个带伤的孩子。

他跪在我的面前,诉说着定安府的末日。

“将军和北军殊死搏斗,身受数十处创伤,毫无惧色。北军从四面八方杀来。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血流成河,几乎淹没了脚踝。北方骑兵,携草火攻,将军自知无法突围,对臣说,要跑得出去,就告诉皇上,徐斌恨不得浴火重生,为陛下铲除敌人。”

我泪眼模糊,徐斌虽然统军多年,资历又老,多年以来,却一直没有升迁,和二十多岁的宋鹏等人平起平坐。但他临死,却能说出这番话来。我这个皇帝,听了怎能不辛酸?

鉴容长叹,他对陈赏说:“你先回去,准备行装吧。”

虽然没有月亮,烟雾中,一团团漆黑的人马,从各个方向,向建康疾驰,如向大河奔流。建康从今天开始,实行戒严。无数的街口,篝火闪烁。篝火之间,被黑暗吞噬着,仿佛没有任何生命。

“将领,与士卒同安乐,共危难。这就是父子之兵。”我的耳畔,回响着鉴容的声音。明白过来,想起鉴容已经去了军营,集结军队。眼前站着的沉稳青年,是王榕。

“太尉出战,你自告奋勇要做长史。朕很高兴,你没有王琪那样的偏见。今天下午,王琪对我说,太尉有才能武功,善于收买人心,让他出战,解围之后,恐有不轨。”

王榕微笑:“臣之所以要去,就是想让老人家不要说话了。如今危急关头,还分许多作什么?臣本就不是争权夺利之人,游离两派之外。但臣夫妻,对陛下和太子绝无二心,于公,是臣下;于私,是家奴。自古以来,南北大战,无非为了名位权利,或者抬高个人身价威望。但臣看,太尉并无此意。”

我有点感动,王榕曾是览的书童,如今更像是览的影子。

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出发。因此虽然已是深夜,我还是来到大营。我穿着战袍,立于高台之上。

不多时间,我已经对这支军队充满信心。火把下面,左为青龙旗,右为白虎旗,前为朱雀,后为玄武,这支军队是鉴容的心血。可以看到,使用矛的士兵,比较矮小。控发弓弩的士兵,相对高大。部队的编排,是“同乡同理,同行同伍”。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想是太阳神在夜间对我的馈赠。我大声地说道:“朕是女流,但朕是天子,有一颗皇帝的心。朕毫不怀疑你们的忠心,今晚,朕看到各位一往无前的气概,就知道我军必胜。务必放心,任何付出,都会得到朝廷的回报。朕要华太尉代朕指挥,朕相信你们,会服从他,如同服从朕本人。建功立业的时刻已经到来,凭着团结一致,凭着你们的勇气,我们将会战胜所有的敌人。苍天在上,保佑各位,也保佑我们的国家。”

高呼万岁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楚,我只是注意着鉴容的眼睛。他仪表堂堂,从来没有如此的辉煌过。

入睡之前,我反复地抚摸着他的面容。他脸上冒出的胡碴,使他显得更加俊美。

“我会一直蓄须,除非取得胜利。”鉴容说笑着,宽下衣袍,把野王笛放到桌上。

鉴容看着屋里面的烛光,温柔地说:“这个笛子,你替我交给竹珈吧。许多人都说我攥权谋利,但我,没有父母、兄弟、妻子、孩子。我只有你,阿福。普天之下,我只有你,所以,我也爱竹珈。战争会让一个孩子成长得更快,所以,你把我从不离身的笛子交给孩子吧。军旅之中,携带此物,终究不便。”

我在他的怀里,哽咽起来。我又要和他分别了,这一次,何时重逢?

鉴容的皮肤,像鱼脂一样,细腻光滑。

他的肌肉,却是坚硬的,充满了男性的力量。

鉴容,我终于明白了。不独芳姿艳质,而有劲骨刚心,那就是你。可是,非要如牡丹焦骨,才可以誉满天下?我不愿意。

我恍恍惚惚,觉得嘴唇上是他的手指,然后他坚定地说:“我一定回来,我发誓,即使我只剩下魂魄。”

我伸出舌头,才发现,他居然咬破了手指。我的唇上,是他的鲜血。

他真傻,每次都只会用血,来说明自己的心。

我抱住他,吻了上去。

启明星的见证下,我亲了他的眼睛,鼻子,嘴唇,一遍一遍。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他几次张口,但终究不忍心说出来。

我走到床后,捧出一把宝剑。

“鉴容,这是武皇帝的剑。在我执政以后,还没有人使用过它。你拿去吧,把剑当成是我,陪伴在你的左右。”

此剑,名为“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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