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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与大臣的宫闱爱恋:菊花台(34)

华鉴容不说话,他的脸上带着贵族气的冷漠。甚至眸子中,都是冷淡的火焰。

我温柔地抚摸着他的额头:“鉴容,我不是信不过你。”

鉴容居然莞尔一笑:“我知道。你刚才让我和你一起召见蒋源,我就明白你的心意。此次禁军出事和我总是有干系。我昨夜怒火太盛,到了今天早晨就已经想通了。但是,我要求你一件事。”

“你说。”

鉴容亲亲我的手指尖,道:“那么多年,我好像都是为了你的事情求你。这一次的案子,我不会插手刑部的审问,可最后的处置权你交给我,如何?”

我有点迟疑,他的眼睛里的黑暗越浓。

最后,我吐了口气:“好吧。”

鉴容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沉重,撩起我的额发,道:“原定后日要去检阅新训练的骑兵的,我本来不想去。但现在南北局势扑朔迷离,我还是应该去的。半个月后我回来,我相信蒋源,至少可以查出点眉目来。你把宋彦调上来东宫作侍卫长,好不好?”

我立刻点头答应。

鉴容咧开嘴,露出好看的齿列:“那就好,有他在你左右。我至少可以放下一半的心。”

说到了宋彦,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心事。我问:“你这次去视察,带小鸥去吗?”

华鉴容皱眉:“她闹着要去,我没有答应。”

我偏着头,脱口而出:“我也不准你带上她。”

华鉴容的脸红得莹润:“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上次在湖南会馆,你的眼睛跟刀片儿似的,令我如坐针毡。”

我笑:“我看你那时是怡然自得呢。我是想说,宋彦和小鸥年纪差不多,不如把他们凑成一对,怎么样?”

我心里期待华鉴容毫不犹豫地同意。可是他沉默许久,才道:“小鸥,很怪……我怕没有那么容易……”

我迎着灯光,眯缝起眼睛笑道:“太尉舍不得吗?那干脆也纳进房里算了,人家姑娘的青春等不得啊。”

华鉴容的脸色更红,带着几分愠怒地答道:“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我去说说看……那个丫头的事情叫人头痛。”

我笑嘻嘻地看他,他生气的样子我最喜欢。

我懒懒地说道:“我小时候,你总说我让你头痛呢……”

鉴容瞪着我,忽然把唇压上我的唇。一会儿才悻悻地放开我,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你不是叫我头痛,你总让我心痛呢。阿福,你比谁都要狠……”

他站起来,自嘲地摇着头,笑着告辞出去,到了门前,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步态向来优美,走路的时候,像是残雪的山峰在白云下若隐若现。顾盼之间,便主宰了世间女人的沉浮。

第二天的中午,我和竹珈同食,竹珈兴奋地给我吹奏乐曲。竹珈的凤眼,有时会从倾斜的角度视人,诙谐而且可爱。他喋喋不休地诉说:“这是仲父教的,仲父说我可以领会呢。仲父还说,我再大些,就可以吹他那枝神奇的笛子了。”

我笑道:“傻孩子,那只是他心爱之物,怎么叫神奇的笛子?主要还是练习得多,揣摩出意思来。”

竹珈甜甜地憨笑:“就是不一样的。仲父送我的,我都觉得不一样。”

我端详着他说起仲父两个字时有些骄傲的神情,手一颤抖,筷子也拿不住了:“竹珈,你还小,可母亲希望你记住,比如你伯父和我对你好,是因为血缘,天经地义的。可你仲父对你的好,是出于心怀的宽阔,虽然他是你的臣下,但母亲要你永远记住你仲父的恩情和气度。”

竹珈认真听着,点着头。他似乎还想问我什么,我结束了话等他问,他却没有说。竹珈笑起来,罕有的漂亮,如览一样有别人无法模仿的笑法,加上那双被韦娘称为“观音之目”的眼睛,我每每见到,就觉得称心。

可世界上有觉得满意处,总是会生出不满意来。我很久没有和竹珈一起吃饭了,这天发现他格外挑食。小家伙吃饭,也就在一两个菜里面下筷子。

我自己幼年就不浪费粮食,也没有什么挑三拣四的习惯。观察了竹珈很久,我对他道:“竹珈,你不喜欢吃的不少呢。”

竹珈娇气地笑:“嗯。我是太子呀,松娘说,我不喜欢吃,就不吃。”

竹珈低着脑袋吃米饭,根本没有察觉我的脸色。我道:“你是太子。不喜欢的,就可以不要。那么……广西进贡了一匹小马,你想不想骑?”

竹珈毫不掩饰地摇头:“不要,我讨厌骑马!”

我沉下脸:“竹珈,你怎么……你是太子,将来要治理天下,怎么可以全凭着喜欢不喜欢!骑马——我要你学,你就得学。而且从今天起,所有的菜你至少都要吃上一口。大家都宠着你,捧着你。你跟一个金娃娃似的,不配太子的名号。”

竹珈不明所以地看着我,自他出生,我好像是第一次说他重话。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倔强地往嘴里送着白饭,干脆一口菜也不动了。

我挥了挥手,对内侍们说:“都撤下去……不吃了。”

竹珈没有吃饱,听我说不让吃,虽然内侍们也不敢来夺他的碗筷,他还是放下了。缩了缩鼻子,他浓密的眼睫毛不住地扇动着。

我正要继续说话,陆凯来了:“皇上,有一位太尉府上的姑娘,叫小鸥。在宫门口处跪着,说要求见。”

怕是又生了什么事端,我冷冷道:“怎么回事?皇宫不是县衙,怎么什么人都可以求见,朕和太子说话呢。”

陆凯的嘴一撇:“就是,奴才也知道。可这个丫头说,皇上既然给她指婚,就该管着她。见不着陛下,她就一直跪下去。”

我怒极反笑:“为了那件事?朕就知道她不会太平。算了,媒人难做,引她到上书房去。”

我站起来,扫了近旁的阿松一眼:“你们就那么养育太子?今天晚上,没有朕的话,不许他吃饭。”虽然心情不好,我还是忍不住地偷偷看了一眼孩子。竹珈一言不发,也不哭。看着他的样子,我已经不忍心。但话已说出口了,断没有收回的可能,我抬脚出了屋子。

御书房里鸦雀无声,那个女孩子跪在地上,头上却如同高丽人一样戴着笠帽,她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你有话说?”我问,也没有打算叫她平身。

小鸥沉着地回答:“是。妾身不愿嫁给宋彦。”

我从鼻子里出气,笑了几声:“就为了这个?那你只要叫太尉转告就好了,何必大白天跪在宫门,那么费力气?你不愿意,朕和太尉难道就绑了你们一双?”

小鸥不答话,缓缓地摘下笠帽,我吃了一惊。她一头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被剪去大半,就留下些短发,蓬松松如杂草般盖住青色的头皮。

“你这是为什么?”我情不自禁地问。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她,但看到这样的场面,也觉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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