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俪影山川(15)+番外

第七章 柔情只为卿

十二月初,司慕终于到了凤翔。从江南湿寒之地乍回到冰天雪地的家乡,

既亲切又觉怅然,在外历经风霜,近乡情怯,家乡无恙,而他却青春已大,不复往日心境和模样。

一进家门,老父司文礼,大哥司铭小弟司流齐齐迎了出来。见了面,自是欢喜,叙过寒温,司慕便到后堂沐浴更衣,再出来时,家宴已摆好,除了司家父子,还多了司流之母程夫人和表妹李芳菲。

见司慕出来,程夫人和李芳菲立即站了起来,惊喜唤道。

“表哥。”

“慕儿。”

“姨娘好,芳菲妹妹好。”司慕一步上前,对着她们各是一揖,随即笑嘻嘻掏出袖中向林百花讨的百花香蜜膏捧上:“这是我亲自在潭州采百花,找了高手调制的百花香蜜,姨娘你用了的话,保管年轻二十岁,表妹嘛,青春年少,用了以后那蝴蝶蜜蜂隔三百里地就能闻到这百花香,到时,凤翔方圆千里,第一招蜂引蝶大美人就非你莫属啦。”

“表哥,你真坏死了。”李芳菲大力跺脚,一脸娇嗔,但眼里却溢满羞涩喜悦,爱娇的表情让女儿家的俏美愈发动人,看得她对面的司铭不饮酒也要醉了,他看一眼美女瞪一眼弟弟,又嫉恨又渴慕,心中五味杂陈的不知如何是好。而司慕每在哥哥瞪过来的时候便冲他裂嘴一笑,气得司铭几要发疯。

李芳菲原是唐宗室李浩之女,自小父母双亡,姑父司文礼接她来家抚养,与司慕正经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司慕一走,李芳菲就成了寂寞芳菲,听说他要回来,芳心自是狂喜。先前没有出来迎接司慕,便是躲在房中着意修饰,只为着引他注意,此刻听司慕坏坏的调笑,看着手里的百花香蜜,心儿早飞上了云端,哪里还会生气?自然也顾不上向眼里只有她的司铭瞧上一眼。

程夫人拉司慕坐到身边,嗔道:“慕儿,你又没大没小。”话虽严厉,语气却透着疼爱。司慕生母唐宗室公主李清当年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其陪嫁侍妾程夫人便代行母职,二人情同母子,感情甚好。只是司慕不知何时起长成了一副惫懒性子,她这个姨娘才因常受司文礼责问,开始为如何教导司慕头疼。说来奇怪,司文礼端方严肃,她也温柔贤淑,不知为何司慕却是飞扬跳脱不拘小节,成了司家的异类。

司文礼咳了一声,司慕立即危襟正坐,先敬老父一杯酒,又将大哥小弟也夸了一番,一家人其乐融融。饭后,司文礼才带司铭司慕进书房议事。

“爹,其实现在的形势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咱们只需好好练兵,安民保境即可。”司慕坐下后,笑吟吟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对老爹的一脸忧心不以为意。

“此话怎讲?”司文礼最近头发都花白了,儿子却说没事,不禁焦躁起来。

司慕起身,指墙上地图中朱全忠的地盘道:“现今小皇帝在朱全忠手里,我想他过不了多久就会篡唐自立,而李克用自然不会善罢干休,二人仍会逐鹿中原,二虎相争时,我们这些势力较小的还可以在旁看热闹,但就怕有一方大大强过另一方,或干脆灭了另一方,那时咱们就危险了,所以,现在要紧的是向比较强的一方表示依附之意,表面上臣附于他,实际上仍是据地自守,诸事自专,他也不敢拿我们怎样,这样,不仅可防止两方齐上瓜分凤翔,也可在一方觊觎凤翔时向另一方求援,保住我们的地盘。至于契丹耶律一族和西边党项拓跋一族,刚刚兴起,根基还不稳固,现在还不足虑。”

“二弟说的对,爹,咱们马上派人联络李克用,表示依附之意如何?”司铭听了,深觉有理,立即兴奋地向老父进言。

司文礼微微颔首,拈须思忖,依附于较强一方自保自专,他也想过,只是却不及儿子的分析来得透彻,司慕一番话,无疑是定心丸。

“不,应该是朱全忠。”司慕纠正大哥的话,转向司文礼道:“李克用是沙陀族人,蛮邦外族,凤翔附于他不好之处太多,而朱全忠占据中原,兵多地广,手中又有皇帝,现今看来,还是附他为好,若以后李克用强过朱全忠,我们也可以转而依附于他。”

“嗯,就照你说的做。”司文礼点头。其实依附于人,他也不甚情愿,只是经过几次与其他节度使的争抢,现在势力已大不如朱李,加之年纪已大,却无人继承他节度使之位,也令他没有了争胜之心,只求有生之年保住凤翔便可。司铭莽撞单纯,不堪委以重任,司流才十七岁,看其行止,也不是能成事的。三个儿子中,他唯一倚重的就是司慕,但他性子太过随意狂放,又一心想离家远行,刚才吃饭时,还表示过一段时间就去各地漫游,家在他眼里,简直与客栈无异,这个孽子。

从书房出来,司慕拉着司铭到僻静处,悄悄问道:“大哥,与芳菲进行得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对我爱理不理,一听说你要回来就两眼放光。”司铭用力在弟弟背上拍了几巴掌泄恨。他一向自认除了学问上稍逊一筹外,其它哪点也不比弟弟差,长相谈吐差不多,家世自然一样,而且他还有样优点专情,绝不象这风流小子一样到处采花。这么一个处处留情的花蝴蝶,那些女人到底看上他什么了呢?从八岁起与他争一个名叫画画儿的小丫环开始,到现在李芳菲的芳心,他就一直没赢过弟弟。

司慕嘻嘻笑起来,拉大哥到自己房里叙话。一进房门,冷不防一条帕子辟面飞来,正中走在前头的司二少爷面门。

司慕抓下帕子看去,只见他的贴身丫环画画儿正叉腰怒气冲冲瞪着他,见他看过来,便把红红的小嘴一撇,吐出一串毒辣言辞:“都是你,取的破名字,今天三少爷又笑我了,你干什么回来,死到外头好了。”说完又把帕子扯过来重摔到司慕怀里,小蛮腰一扭蹬蹬蹬地去了,让司家兄弟看着她的窈窕背影发了好一会怔。

“最毒妇人心。”司慕摇头叹息,真奇怪,他以前怎么会和一群女人搅在一起。

“还不是你把她们宠的,活该。”司铭心里痛快多了,暗笑不已。

“你懂什么?女人就是要人宠的,有人宠的女人才有滋有味儿。”

司慕有些怜悯地看看大哥,仰头哈哈笑了一阵。司铭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女孩子们是要男人挖掘培养,才会更加的可人可爱,就象花儿,只有精心浇灌了,才会开得更艳。

画画儿的怨气源于司慕小时一时兴起,将自己的几个小丫环取名为琴琴、棋棋、书书、画画儿,另有两个小仆童,一名焚琴一名煮鹤,小时叫着,各人都觉好玩,但等到大了,这几个小男小女便没给过司慕好眼神,那几位倒也罢了,特别是书书,现在已谁也不敢称其名,唯画画儿对自己的名字深恶痛绝之,在屡改而无人理会的情况下便把一腔怒气发到司慕身上,动辄捶打拧掐,司慕乐在其中,从不以为忤,画画儿愈加气恼,索性不掐他,只用毒舌损,司慕便避之唯恐不及了。但这回离家半年多,好久听不到画画儿的恶言恶语,竟有些想念。于是变态司慕又回味了一番,这才唤过琴琴磨墨铺纸,然后刷刷刷笔走龙蛇,写了一大篇字递与司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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