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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52)

但这话说出来就是找死,于是李溪川连忙一副焦急的模样,劝道:“娘娘,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啊,您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小皇子想想,如果不是后宫那班妃子使手段,您又怎会没了小皇子?”

“……你说的不错。”万贵妃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我儿既然没福气继承王位,其他人也别想!那些贱人想生,本宫偏偏不让她们生,就让她们陪着本宫一起,在这宫里面老迈腐朽,最后无人送终!”

她当然可以这么说,也可以这么做,皇上独宠她,所以她做什么都行。后宫嫔妃也是冤枉,当年她的孩子是难产没的,此乃天意,并非人祸,但她硬要迁怒旁人,把气撒在别人头上,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受着,忍着,熬着。

而李溪川,则是她最大的帮凶。

他心里只有钱和权,没有丝毫医德,当年太医令石青山不肯开这缺德药,他肯开,他敢开,结果却被其他药童举报,院使令人毁了他的药,还要将他逐出太医院,万念俱灰之际,天机出现在他面前,给了一只药匣,里面放着万贵妃想要的药,然后问他做还是不做,不做的话,他会选其他人去做。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又怎会让给别人?李溪川接过了药匣,从而有了今天的太医令李溪川,有了万贵妃的头号走狗,有了通身的荣华与富贵。

若说万贵妃没了退路,他比万贵妃还没有退路。

她荣则他荣,她损则他亡。

“娘娘。”李溪川跪地不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微臣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万贵妃问道。

李溪川略微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天机是在利用他,也知道自己若照着天机的吩咐去做,照着他的话去说,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机的眼光很准,他早就看出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要万贵妃能继续屹立不倒,只要他还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其他人的死活与他何干?

于是李溪川再不犹豫,抬头看着万贵妃,满脸严肃道:“事关娘娘的地位与性命。”

万贵妃眉头一簇,坐直了身子:“究竟什么事,你有话快说。”

“娘娘啊。”李溪川声色忧愁,“皇上并非无后,他还有一名子嗣流落在外啊。”

万贵妃脸色一白,忽地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你说什么?”

李溪川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万贵妃尚未听完便已两眼冒火,指甲事实抠进掌心内,脸颊上的肉微微抽动,冷冷道:“人在哪里?”

☆、酒后化作西门娇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在万贵妃与李溪川杀机四伏的时候,唐娇与天机却在院子里美酒佳肴,以庆《美人话本》终于成功出版。

“可算是拿到钱了。”唐娇歪在竹席上,面色酣红,手里摇摇晃晃的举着一只酒杯,“京城米贵,出版一部话本,竟只够买三瓶女儿红。”

天机抬手按住她的手腕:“大小姐,别喝了。”

“这都是你的错。”唐娇反手抱着天机的胳膊,七分醉意三分娇态道,“你为什么还不醉?你醉了我才好问你话,来,干了这杯酒。”

“……”天机就着她伸来的手,喝了她杯中酒,心道对不住了大小姐,经历过严格的训练之后,他既不会说梦话,也不会说醉话……

唐娇打了个酒嗝,半个身体缠在他手臂上,忽然咿咿呀呀的唱起黄梅戏来:“小娘子留步,在下西门娇,敢问小娘子家住何方?我看小娘子姿色出众,却穿得如此寒酸,实在心痛怜惜,不如从了我,与我回家做一对夫妻,生时共享荣华富贵,死后共眠温柔冢,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啊?”

“……大小姐,你醉了。”天机有些汗颜。

“我没醉!”唐娇醒着就已经不好惹,醉了更加胡搅蛮缠,身体不停往天机怀里蹭,扭来扭去,胡乱囔囔,“别喊我大小姐,喊我西门大官人!快,伺候老爷宽衣解带!”

“……以后别跟男人喝酒了。”天机叹了口气,将她打横抱起,走回屋内,放在床上。

唐娇的酒品虽然很烂,但有一点值得称道,无论浅醉深醉,她沾了枕头就能睡。在床上挣扎了两下,便嘟嘟囔囔的把被子牵过来,乖乖把自己裹好,抱着枕头睡得不省人事。

别院深深夏席清,石榴开遍透帘明。

唐娇的呼吸渐渐变得缓慢悠长,窗外石榴花开得正盛,花红似火,绿叶如剪,将阳光剪成点点碎光,洒在唐娇裸露的锁骨上,以及露出袖外的一截皓腕上。

天机盯了她的锁骨许久,慢慢俯下身,嘴唇悬在她的锁骨上,将吻未吻,似啄未啄,最后终是偏过头,在她腕间亲了一下。

“……也别找我喝酒了。”天机直起身,有些低哑的说了一声,然后转身出门,到院子里收拾碗筷。

女儿红只喝了一瓶,剩下的两瓶尚未开封,天机摇摇头,把封口拆开,也不用杯子,直接将瓶口举到唇边,一口一口喝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犹如喝水一样,眼神由始至终没有改变过。

若是唐娇看到这一幕,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他拼酒了,因为会沉醉的人永远是她,而天机,他永远不会醉,他永远都是清醒的,。

将最后一口酒喝完,天机放下瓶子,将之与碗筷一起收拾好,带到厨房内清洗,酒瓶子他没丢,放在灶台边上,心里知道唐娇不喜欢浪费,这瓶子也许会被她用来放醋放米酒。

琐事做完之后,他才回房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门。

附近的枣树下坐了卖豆腐花的小贩,担子放在脚边,似乎正在乘凉,天机走他身边路过,停下脚步,平静道:“回去告诉温良辰,我去李溪川家了。”

小贩愣在原地,直到他走远,才挑起胆子,回温府汇报情况。

听了他的报道之后,温良辰再次陷入猜忌的深渊不可自拔。

“李溪川是万贵妃的走狗,找他等于找万贵妃,天机究竟想做什么?”天气有些炎热,温良辰肩上披着一件紫袍,纳着祥云纹的襟口拉得很低,歪在凉亭里吹风,眼珠子转了转,思考着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皇上……这念头刚刚一起,就被温良辰给掐灭了。万贵妃灭绝皇嗣,皇上都没拿她怎样,只让她闭门思过几日,便将这事轻描淡写的揭过去了,温良辰琢磨着,除非万贵妃要弑君,否则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任何事能扳倒她。

贸贸然跟万贵妃作对的下场,就是被这个疯女人给缠上,虽说身为如意侯的温良辰并不怕她,但他也不想成天被疯狗咬啊,更何况这条狗又老又凶又丑,若是换条漂亮的小狗,他说不定还能受着忍着逗着。

“侯爷,要不趁他不在,把他的女主子抓起来?”幕僚见他犹豫不决,便提出一项建议道。

“你又能确定她是真主子?”温良辰端着白玉烟枪,吐着烟圈道,“他能拿个假货骗了王渊之,就不能拿个假货骗我?保不定真货根本就没露过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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