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救命那！”雷菁的声音传来。
一股怒意突然从叶荆棘心底腾然升起，他鄙夷的看着雷菁，冷淡的说：“你要我救你？”
雷菁含着泪，猛点头。
“好。”叶荆棘出手如电，将毫无防备的步离给击晕过去，然后，披风一甩，如无情的冬风甩在雷菁身上，冷酷的说，“一救。你记住，还有两次，我会再救你两次，两次过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叶荆棘似不愿和雷菁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转身就往门外走，背后，是声声抽泣。
若是叶荆棘就这般离去，绝不回头，也许，就没有之后那诸般纠缠……
但是就如他所言，他们，互相亏欠。人与人之间，因亏欠，而结缘，无论是善缘孽缘，若无亏欠，则无缘。
叶荆棘终于还是顿住了脚步，蓦然回首……几步之遥，他可以远远的看见那个女孩，紧紧的将自己裹在他的披风里，抽泣得浑身发抖，看起来又小又可怜……
她毕竟只是个孩子……叶荆棘突然想到。
心中的憎恶因此而稍减，叶荆棘突然想起，正如自己幼年丧父，她也是幼年丧母，那年，雷叮当将丧事做的全国皆知，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也换不回那人的一颦一笑。
微微一叹，他终于回过身，一步一步靠近她，语气虽然冰寒依旧，却掺着一丝无奈：“好了，别哭了。”
雷菁哽咽着低着头，将自己的头更深的埋在膝间。
叶荆棘站了半晌，终于还是低下身，将雷菁整个抱进怀里，像抱一个孩子一样，让她将头枕在自己肩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末了，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拾起地上的青册，塞给了她，见她突然宝贝的和什么似的搂在怀里，又忍不住生气。
叶荆棘将雷菁送回她自己的房间，放在床上，无论表情还是他身上的气味，都清淡的如同一根墨竹，让人安心。
当他回过身，要离去，衣裾被一只小手拉住，雷菁稚嫩的声音喊着：“相公……”
叶荆棘呼了一口气，回过头来，淡淡的看着她说：“你为什么要嫁给我？”
雷菁愣了愣，她只顾着不停的夜袭夜袭，只当是一项重要的任务，却忘记了，她有什么理由因什么原因而一定要嫁给面前这冷漠的将军，年少之时总是易喜易怒，最初的斗气，其实一来一去，她早就已经忘干净了。
似是明了她的心思，叶荆棘继续淡漠的说：“夫妻，贵在相知相守，你了解我吗？”
雷菁嘴唇动了半天，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说了解，她除了他的名字几乎一无所知，他喜欢什么，他讨厌什么，她全没在意过，甚至直到今日，她才想起，他与老大和步离一样，都是有喜有怒的，人。
“以后，莫要再喊我相公了。”叶荆棘淡淡的说，“以前那些事，我只当你不懂事。”
雷菁心里突然一慌，有一句话哽在喉头，却突然脑袋空白说不出口，她不是孩子啊，她不是不懂事啊，她其实……她其实……
叶荆棘等了半晌，见她似乎再没话可说，便淡淡一抽，衣裙如抓不住的风，从她手中滑过，只留下满手空白，了无痕迹，而他，就要离去。
“等等！”雷菁突然大声喊道。
叶荆棘皱了皱眉，他有些不耐烦了，他尚有许多事要做，没空在这带孩子。回过头来，只见雷菁脸色微红，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枚蓝色香囊，看着他说：“这个给你。”
“谢谢。”叶荆棘拎着那香囊看了一眼，如同拾了满地落叶中的一枚，然后随手一放就搁在桌上，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可是我不需要。”
这一次，雷菁没有再叫住他，只是目送他离去，淡淡的为她关上门，独留她一人屋内，身上披着的披风，却满是他的紫檀香味，置身于此中，就仿佛被他从身后拥在怀中，静静守候。
雷菁闭上眼睛，她吓怀了……毕竟，她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孩而已，更是从小到大，未见过步离那般狂烈如火的可怕样子。淡淡的檀香安抚着她，待她终于安定下来，脑中的那句话，也终于明晰……
缓缓的将手伸向桌上的香囊，将它握在手心，然后收回到自己眼前。
手指，一根一根收拢，将香囊握在手心。
“我其实……想要了解你，可以吗？”
雷菁望着叶荆棘消失的门前，轻轻的说。
空荡的房间，无人回应。
桌上的香囊，寂寞的散发幽香。
她真的还是个孩子，所以她不知道……若你想要了解一个人，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想要靠近那个人。
而有些人，若不是你试着去了解他，你便不会爱上他。
9.二救
第二天，雷菁拉开房门，看到的是步离。他似是在她门前坐了一夜，夜寒露冷，他的发间挂了微霜，听闻开门声，他仰起头来，凝视着雷菁，俊朗的面孔上带着一夜未眠的憔悴，说：“对不起。”
雷菁楞了一下，她本来以为，这个骄傲暴躁，一直以来以欺负她为乐的少年，是绝不可能对她说这三个字的。
那般诚挚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懊恼一丝愧疚和许多她看不透的情愫，雷菁心里一跳，才笑道：“多大的事啊，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滚来滚去的了。”
是的，从小到大，他们亲密无间如同兄妹般，别说是打架的时候纠缠一起，就是同床共枕也有那么许多次，犹记当年桃花开得早，她躺在他的胸前，睡在桃花树下，桃花开开落落，落了他们一身，老大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半的身子都埋在桃花瓣中了。
只是他们一年一年长大，就有无形的东西，将他们拉扯开来。
“恩，那就这样吧。”步离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今天要离开了。”
“你不帮我夜袭了？”雷菁脱口道，话一出口就愣在原地。她，究竟是想要夜袭他，还是想要与面前的红衣少年玩在一起？
“等我回来再说吧。”步离笑笑，“教里出了些事，时间紧迫，本来……若你再不出来，我就必须先走一步了。”
“有好玩的事情，也不带上我？”雷菁立刻扯住步离的袖子，没有丝毫犹豫，哪怕心里知道，其实，若连步离都要上阵，那必定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别闹了！”步离小麦色的手按在雷菁发心，用力揉乱她一头墨发，“我是要去杀敌啊，跟着我，你不怕我一个手抖就拿你挡剑啊？”
不信。雷菁低着头，心里这么说着……他用这般的动作诉说着这样的话语，谁信？
步离终究是没有带上雷菁。
他挎着汗血宝马，背后是黑魂教上下大半战士，匆匆奔出黑魂教大门。
雷菁目送他离去，然后一个转身就往大堂跑。
仇诺似乎一夜没睡好，此刻有气无力的坐在大堂上咬馒头，据说昨天这厮被教里人用麻绳绑了整夜，顺便嚎了一夜，结果今天声音无比嘶哑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