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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骨(出书版)(32)

本来两名家丁就觉得这里很惊悚了,没想到下一刻胭脂让他们更惊悚……

只见她扛起谢书贤,往床上丢去……

“你你你!”家丁甲吓的跳了起来。

“见笑了。”胭脂腼腆回首,“奴家家境不好,以前曾女扮男装,给人扛过好长一段时间的麻袋……”

“谁谁谁管你是扛麻袋还是扛西瓜了!”家丁乙亦是惊的魂不附体,“你你你真的连尸体都不肯放过?姑娘,姑娘人鬼殊途,这样很伤身的……”

“没办法,收钱办事,总得尽心尽力嘛。”胭脂说完,人已经蹬掉绣花鞋,爬上了床。

床很小,胭脂只能紧挨着谢书贤躺下,脸对着脸,嘴对着嘴,胸口贴胸口。

眼前的男子年轻俊雅,指尖发梢都溢出一股清贵之气,胭脂看着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他纵横沙场的模样,执起他的手指嗅嗅,也只嗅到了一阵淡淡墨香。

被谢书贤宽阔的背挡住,两名家丁看不到胭脂究竟在做什么,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便道她在行房中之事,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口味太重了!太重了!”家丁甲涕泪横流。

“住手啊!住手啊!”家丁乙痛哭不已,“公子爷那我们会敷衍过去的!你,你还是放过这位,让他早早安息吧!”

胭脂哭笑不得,只好握着谢书贤的手轻轻放下,然后安静的躺在他身边。

青衿覆素衫,他阖眼而眠的模样,如梅上轻雪,如云端皓月,清雅处一世无双。

“将军,你安息吧。”胭脂闭上眼睛,低声道,“艳骨妹子有个当锦衣卫指挥使的哥哥,她既然说了要帮你一把,日后自然会有人来还你公道……奴家能为你做的便只有这么多了,黄泉路上,请君从容去吧。”

她没瞧见,那谢书贤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你你你在做什么?”两名家丁又害怕起来,“干嘛平白无故的跟这死人说话?”

“奴家念念佛经不成么?”胭脂只好睁开眼来,对他们没好气的说到。

两名家丁这才释然,一边嘱咐她多念念,一边退到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喝酒壮胆去了。

胭脂笑笑,重又躺下,与谢书贤眉目相对,呼吸绵长,过了一会,竟咦了一声。

“又,又怎么了?”两名家丁正处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境地,咋听她的声音,连杯子里的酒都洒了出来。

胭脂却不理睬他们,而是翻了个身,骑到谢书贤身上,伸手扯开他的衣襟,俯□去。

“你要干什么!!”两名家丁惊的把酒壶都碰倒了。

胭脂不过是将左脸贴在谢书贤的胸口。

心头尚在跳动,手脚尚有余温,虽然脸色惨白,但是胭脂曾经在码头给人扛过麻袋,见过船家救那溺水之人,有些人虽然被拖上岸时已经没了呼吸,但却不是真死,而是一口气没上来,于是背过气去。那些经验老道的船家便会撬开他的嘴,将水压出来,然后嘴贴嘴的给他渡上三口生人之气,倘若这人运气好,还能活转过来。

想到这里,胭脂再不迟疑,双手抚上谢书贤的脸,将一张莲脸凑上去。

“阿米托佛!阿米托佛!你这样会进阿鼻地狱的!”两名家丁惊的大呼小叫。

月浮云涌,青灯忽灭,他们话音刚落,破屋中便吹进一阵怪风,吹得胭脂金钗摇落,一头青丝铺天盖地的展开。咋眼望去,仿佛一只勾魂摄魄的艳鬼。

那风绕着谢书贤不停转悠,就像是黑白无常的步伐,脚不沾尘,只勾起阴风一阵,告诉世人速退速避,莫要挡住勾魂铃。

胭脂迎着那阵怪风,俯□去,将带着梅香的唇贴在他冰凉如雪的唇瓣上。

初见时,只拾落英不忍摘。

再见时,将军一逝如白雪。

为君恩,梅花还雪一段香。

榻旁,两人交缠的十指缓缓扣在一起,在家丁们的惨叫声中,骠骑将军谢书贤,终是缓缓睁开了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

那勾魂般的怪风亦在此刻悄然停歇,仿佛一声叹息,从胭脂耳畔刮过,跃出窗外,瞬

间没了踪迹。

“诈尸啊!!!!”家丁甲屁滚尿流的夺门而出。

“不关我的事啊!你要找就找公子爷啊,一切都是他不好!”家丁乙泪奔逃跑。

“滚开!你要跟我分头逃跑才对啊!”家丁甲骂道。

“死开!我只要跑得赢你就安全了!”家丁乙毫不掩饰自己的险恶用心。

两人你追我赶,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破败的小屋里,就只剩下胭脂与谢书贤,四目相对,你上我下……

残烛已冷,她身披月华,盈满了谢书贤的双眸。

“你还活着。”她俯视着他,微微一笑,“真好。”

谢书贤静静望着她,良久良久,才将她的手牵到胸口。

那颗因为看破官场黑暗而冷却的心,那颗因为红尘俗世而倦懒的心,在她的指尖,狠狠的跳动着。

“我还活着,真好。”月华如露滴在他的眉心,他望进胭脂的双眸,温柔的微笑,“还能见到你,真好……”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却不提此处两人,情愫暗生,单说那花艳骨回了寒光住处,将此事说与他听,竟引出了一番官场地震。

且说那寒光从师父手中领了犒赏三军之职,那封关于赵家大少爷死守云城的战报便是递到他手中。

有关此事,兵部侍郎赵阔早已为儿子上下打点好,除非亲眼目睹过云城守卫战,否则找不出他半点茬子。

坏就坏在他那儿子实在福缘浅薄,惹什么不好,竟惹出个花艳骨。

爱国爱家爱师妹,惹到花艳骨就等于惹到寒光,惹到寒光……就等于惹到了一窝锦衣卫。

那锦衣卫是什么人,仿佛苍蝇叮血,仿佛饿虎扑食,仿佛雁过拔毛……总而言之,他们无孔不入,就算是一只每缝的鸡蛋都能被他们叮出血来,更何况那赵家本来就屁股不干净。

结果不查还好,一查,就查了个真相大白。

“冒领军功,临阵脱逃,收受贿赂,贪污军饷……”寒光看着面前比人还高的一叠罪证,负手而立,半晌,回过头来,对花艳骨神秘一笑,“好久没抄家,儿郎们的爪子都快生锈了,没想到他居然送上门来,哼哼哼哼……”

花艳骨看了看,发现此事牵扯甚广,居然扯出了两个三品大员,不由担心道:“朝中之事我不大懂,不过这事牵扯的人这么多……你真的不用通知师傅么?说不定师傅会觉得一切以大局为重,先按下不发呢?”

寒光看了她一眼,然后从那堆罪证中捡出一张,递给身后肩上纹飞燕的男子,

道:“百里度,你把这个给国师送去。”

“那是什么?”花艳骨很好奇,罪证那么多,为何他偏偏挑最下头那一张。

“抄家的时候告诉你。”寒光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夜,无所不在的百里度将这罪证送到了师傅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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