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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罪(17)

洛扬的哭喊声在耳边响起:“你们这样是乱伦!”

他没有开口,四周一片死寂的沉默。

洛扬哭着跑开了。

他也没有回头,就那样在湖边定定站着。

头,微微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

他揉揉太阳穴,转身离开。

却在那一回身的距离里,霎时僵住。

那是林朗,沉默的站在那里,脸色苍白。

狠狠的闭上眼,他径直走过她身边。

没有只言片语,也未做停留。

而她,也只是那样定定站着,任他走远,如风中石柱。

第二十回

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否则,就是禁忌。

乱伦。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词汇。

不是我们,可以承受得起。

————————朗儿日记

林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有爸爸,妈妈,林射,和她。

每个人都在笑,仿若儿时一样的幸福无忧。

她的手里握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红线,向林射走去。

他微笑,眸光中一片温柔眷宠。

伸出手,握住了红线的另一端。

可是,还来不及感受幸福,父亲的斥责和母亲的眼泪便迎面而来。

他看着她,忧伤的微笑,慢慢的,松开手中的红线。

不要。

她在心底呐喊,可是偏偏,发不出任何一个音符。

母亲的眼泪滴落下来,红线应声而断。

可是她依旧执意握着红线的另一端,不肯放手。

抬眼,是父母痛心而哀恸的面容。

就那样的决然转身,留她孤身一人。

不能喊,不能追,不能哭,不能辩。

满世界都静了下来,只剩下她一个,无尽的冷。

却还死死的握着手中红线,执意寻找断了的另一半。

浓雾中,有人慢慢走来,是林射。

他握着另一半红线,对她忧伤的笑。

林射,你还是不忍心留我一人,是吗?

林射,你是来帮我重新结起这红线的,是吗?

想要问的,奈何怎么也无法出声,只能定定看着他,握着红线断开的两头,慢慢打结。

红线终于重新联好,中央有结,仿若同心。

他站起身子,对她微笑,笑容里,却全是伤悲。

他的手上,一片鲜艳的红。

她以为是红线的,却发现,那原来是他的血,淋漓一片,顺着红线,涓涓滑落。

她惊恐的想要尖叫,发不了声,再怎样也发不了声。

他还在对她微笑,那样的忧伤。

而那片淋漓的红,就这样,漫天席地,倾覆而来。

她从睡梦中惊醒,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天还没亮,窗外一片沉沉的黑,看不清方向。

林朗安静的躺着,心底的凉意潮汐一般开始蔓延。

从那一天之后,林射便刻意的回避着她,她不是不知道。

就连寒假里,他也远行调研,所去的地方,偏僻而艰苦。

假期结束,来机场接机的,依然是孟挥宇。

他说,朗儿,你哥让我来接你,他这段时间忙得要死,都不知道在拼个什么劲。

于是她微笑,说,我知道。

可是,即便知道,又能怎样。

他们或许可以不在乎外人眼中的伦理道德,可以漠视漫天飞舞的闲言碎语,却做不到,面对父母无动于衷。

于是只有,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

在夜里,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疼。

挥宇堇如一众人等莫名其妙,以为这只是他们兄妹之间的小别扭,总是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亲兄妹哪里会有什么隔夜仇的。

她总是垂眸,不言不语。

终于有一天,挥宇忍不住跑来找她,拽着她的胳膊出了自习室的门,一面说着,我不知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林射好端端的竟然放弃保研,说是要回公司帮你爸。

林朗怔怔看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挥宇还在自顾自的说着,以前你们不是一刻也分不开的吗?现在他病成这样,你居然也不去看他。

朗儿心底一痛,颤声问:“你说他病了?”

这回反到是挥宇吃了一惊:“你不知道?都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星期了。他那种不要命的拼法,跟疯了一样,不出事才怪呢——”

没等孟挥宇说完,林朗已经转身往校医院的方向奔去。

一口气跑到他的病房前,手指在冰凉的门柄上游离,终是迟疑着,推开了门。

病房里只有他一人,沉沉睡着,安静异常。

她在他床边坐下,挣扎了许久,终是伸出手,指尖缓缓滑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有泪水无声滴落。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门重又打开,是护士来查房了。

她慌忙起身,比手势示意护士不要吵醒他,小护士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让她离开的手势后,先行关门出去了。

林朗重又移回目光,缓缓的,深深的注视林射苍白却英俊如初的睡颜。

她感到绝望,却终究情难自抑,俯身,轻轻的印上了他冰凉的唇。

那一吻,风过了无痕。

她闭上眼,任黑暗无边无际。

止不住的颤抖,双手也不自觉的握紧,指甲深深的嵌进了手心,可她丝毫也不觉得疼。

她只是沉默的,孤单一人,离开了他的病房,没有停步,亦没有回头。

她的身后,林射慢慢睁开了眼,眸光中一片晦暗的痛,深不见底。

第二十一回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弹吉他,那曲HISTORIA DE UN AMOR,一遍又一遍。

面对外人,我笑容恬美。

总是处在人群中,却隔绝于人群之外。处在热闹中,却抵不过噬骨的寂寞和冷。

——————朗儿日记

出了医院的门,林朗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待到回神,夜已经很深了。抬头,正前方,“暗”的岩门冷魅如故。

她想起了那把吉他,沉淀着岁月与沧桑。

想起了聂湛的话,秘密藏不住的时候就过来。

没有太多犹豫,她走进了“暗”。

聂湛见到她,没说什么,举杯喝了一口杯中的MACALLAN,再随手取下墙上的吉他递给了她。连笑都省了。

仿佛他们上一次见面,不过是昨天。

林朗也不言语,拿了吉他,在一旁的高脚凳上坐下,让调酒师端上“毁”,低头轻轻拨弦,如水忧伤。

这是“暗”里最迷醉的时刻,舞台上,有歌手唱着摇滚的曲调,室内一片喧乱。

林朗却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干扰,她只是垂眸,安静的哼唱,一遍又一遍。

聂湛看着她,漫不经心的喝着酒,也并不言语。

台上的歌手一曲终了,“暗”里一个当红的驻唱歌手登场,引发了又一轮的尖叫狂乱。

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的做了个手势,立刻有人动作起来,整个场子很快静了下来。

只有那曲HISTORIA DE UN AMOR,悠悠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