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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晚(10)

她振奋起精神,打算重新奋战博客,脸上甚至还挂起了一丝美滋滋的阿Q笑来给自己打气,然而下一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她看见,工作室门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带一副好笑的神情,倚门而站正看着她。

那个人是,康晔。

顾晚辞如同小时候犯错误被抓了个现行一样,立时从办公椅上弹了起来,满面通红,“康总监。”

康晔含笑走了进来,“我刚加完班,看见这边还亮着就过来看看。”

晚辞脸上挂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心道您老不用给我面子了,从你办公室出来到电梯这段路不留意根本看不到我们这边的好不好,不然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在加班还被抓了现行?我知道你是被我那鬼哭狼嚎的歌给引过来的!

果然,康晔的下一句话笑意浓浓,“不过,我很想知道,你的大刀要砍的人里面,包不包括我在内?”

顾晚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康总监你别误会,我唱着玩儿呢。”

康晔看着眼前这个满面通红情急尴尬的顾晚辞,不期然的又与几个月前那个冲着自己说“我偏不辞,气死你”的女子重合在了一起,似乎他每次见到的顾晚辞都和旁人口中及自己原有认知里的顾晚辞是两个人,他自是知道她如今在部门里的境况如何,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似干练得体的顾晚辞,竟会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大唱大刀进行曲来泄愤。

他看着她,唇边依然带着笑,眼神当中却脱了戏谑,开口问,“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晚辞此刻已经竭力镇定下来,力持自然又带了些小心,礼貌笑道,“还好。”

康晔点头,看着她眼底微微的戒备,慢慢开口,“其实很多时候,心态决定一切。你如果只是觉得公司亏欠了你,抱着应付差事的态度去做事,结果就真的只能打一辈子的杂。但是如果你抱着多做可以多学的态度,会收获很多。你现在的工作看似杂乱,但其实是可以接触到不同的圈子熟悉各个岗位的职责和流程的,如果你用心,会学到很多东西,而这些东西,对于你在艺人管理部的发展,很有帮助。”

他看着她脸上闪过难堪和深思的神色,她到底仍是不太会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这个道理其实不用他教她的,她并不是职场新人,在活动事务部那边也做得很好,只是有的时候,当局者迷。

他知道蒋雨这样安排她的工作绝非是存了为她好的心思的,但他却希望她可以拥有第二种心态,多做多学,他看过她的策划书,了解她的才华,相信她可以做到,这也是他对蒋雨的安排不持异议的原因之一。

过了良久,他看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当中是易于辨认的坦然和感激。

“康总监,谢谢你提醒我,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她说。

他于是笑笑,“你准备走了吗?我送你。”

晚辞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有一会儿呢。”

康晔点头,也不纠缠,“那你别太晚了。”

晚辞送他出门,一面笑道:“嗯,今天真的谢谢你,我知道这一番话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说给我听的,还有上一次我喝多了也是麻烦你送我回去的,我妈前一阵子给我求签说我会有贵人相助,大概就是你了,难怪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儿眼熟,像是以前见过一样。”

她一股脑的随心说完,身边的康晔并没有做声,晚辞有些后悔和尴尬,虽然她说得坦然,句句属实,但那一番话听在他耳中,会不会显得过于轻浮谄媚?

她有些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的冲 & 动,怎么还是学不乖,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好在这时走到了门边,康晔开口化解了她的尴尬,他转向她微笑,“不用送了,快进去把事情做完了早点走。”

他看着她往办公桌走去的背影,微微垂下眼睑。

眼熟。

眼熟吗?

第十回

“你真这么跟他说的?”倪斯娆险些被水呛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去对着个帅哥又是贵人又是似曾相识的表白,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你对他有意思吗!”

晚辞瞪她,“谁对他有意思?我要找男人也不会挑我上司来玩办公室恋情好不好?我是真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倪斯娆对她的粗鲁早已司空见惯,事实*俩早就是臭味相投,她鄙视的,是某人的记忆能力,“得了吧你,连教了我们大半学期课的人都有本事认不出来,还能指望你记得住谁?”

晚辞脸红,想起大学时候有一次和倪斯娆在校园里闲逛,迎面遇到一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倪斯娆笑着和他寒暄了几句,晚辞不认识那人,只好在一旁陪笑不说话,等到那人走开了,她才去问倪斯娆,“这是谁啊,你认识?”

倪斯娆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蒋平老师的博士,上学期蒋老师不是上课上到一半就被派出国交流了吗,后半段公共关系学的课就是他给代的——小姐,我拜托你把眼镜戴起来好不好。”

彼时的顾晚辞,有点儿小近视又不爱戴眼镜,总嫌隐形眼镜伤角膜,框架影响形象,手术又有风险,所以宁愿追求朦胧美,为此没少上演这种遇人不识的戏码,还是等到工作了以后,实在逼不得已,才把隐形给配上了,可惜识人的能力就因为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往,被倪斯娆揪住不放打击至今。

“那是他自己讲得不好,害我每次一上课就打瞌睡,外加又逃了大半,记不住可不怪我。”

“行行行,”倪斯娆对她煮熟鸭子嘴还硬的脾气亦是习以为常,一面又道,“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康晔的?”

“以前开年会什么的也有见过的时候,那会儿没怎么在意,后来调艺人管理部了找他报到,真正对上了我才觉得他眼熟的。”

倪斯娆来了兴致,从床上撑起半边身子来,“你该不会上演什么失忆戏码吧,而康晔刚好是被你遗忘了的痴心人?”

“倪记者,你要不要那么狗血?我要是能突然间变出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情人出来,我妈做梦都能笑醒了,”晚辞白她一眼,“再说了,看康晔的样子也不像是认得我。”

“切,你又知道了?”倪斯娆不以为然,“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能装着呢,康晔更是出了名的圆滑有手段,你看看,他先冷藏你后又朝死里压榨,结果只用了几句话,就又把你收买得心甘情愿为他卖命了。”

“我也不是为他卖命,只是觉得他讲的也不是没道理,这几个月忙下来,我试着把自己心态摆正了,的确是发觉有很多东西可以学,只看你用不用心了。”

“我看你够用心的了,每天起早贪黑的,见个面都得我到你家里来找你,你就不累的吗?”

“怎么不累?我现在每天上班都忙得跟打仗一样,不过唯一的好处是我妈看我这么累,总算不逼我去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