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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劫(43)

她比从前更加安静,而这份安静不再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反倒多了几分伤寂,她也一样是优雅清贵的,却不再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反倒带上了几分柔弱气息,让人发自内心的生出怜意,不惜倾尽所有,只求抹去她眉宇间藏不住的不安和脆弱。

他是被蛊惑了,可是,被蛊惑的又何止是他一个。

Morsut府邸的每一个人,仿佛都中了她的蛊,从前,她冰冷而尊贵,披着厚厚的刺衣,带着嘲讽而不屑的微笑,抗拒着一切友好和善意,所以,他们并不喜欢她,甚至于不惜用恶毒的词汇中伤她,而他自己,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并且放任。

可是如今,那一场伤害剥离了她的骄傲,也卸下了她厚厚的刺衣,本就是那样一个绝代佳人,现如今,愈发的我见犹怜,他们都记得她从前如凤凰般骄傲耀眼的神采,所以此刻,不自觉的会心疼她不经意间显现出来的脆弱和不安。

他们愿意做很多的事来换回她的笑容,记忆中倾国倾城的弧度。

她微笑的时候,周围的每一个人都会染上喜色,那是因为他们觉得是自己令她开心。

而她也不再如从前一样抗拒着Morsut家族的所有,她常常会淡淡的弯起唇角,在旁人给她摘下带着晨露的蔷薇花朵的时候,在旁人为她添衣倒水的时候,在旁人赞赏她画的画的时候,那些浅浅的美丽笑意,在她的唇边柔和绽放,作为一种善意的安抚,即便,她的眼睛从来不笑。

眼波流转处,有太多无处可藏的伤和寂,飘渺得让人心疼,又没来由的担心,就好象,下一刻,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Alessandro Morsut笑了一笑,甩开心中这样可笑的念头,他看向她面前的画架,明明是色调明媚的湛蓝,却偏偏看上去寂寥无比。

他的心念一动,看着她微笑而柔和的开口道;“是我疏忽了,你应该很想念你的儿子吧,聂湛,我立刻吩咐下面的人把他接过来陪你好不好?”

汶希闻言猛然抬头,却并不是他想象之中的喜色,她美丽的眼,变幻出他熟悉的光影,哀凉的,忧虑的,痛楚的,绝望的,她的神情在那一刻脆弱无比,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合上羽睫,盖住眼中薄薄的水气,轻轻摇头,动作极其轻缓,却让那些盈落于睫的晶莹泪珠顺势滴落,划出忧伤的弧度,很快,便消失无踪。

Alessandro Morsut心神大震,片刻之后却只是自嘲的笑了笑,笑容里有几不可察的苦涩,在他已经决定接纳她的时候,这个女子,却仍是不肯信他。

他没有办法怪她的,他之前给她的伤害太甚,从不顾及她的感受,可是,没有关系,他向来相信只要他想要,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他得不到的东西,这次也不会是例外,他要的,是她的心。

看着她落泪的样子,他的眼里闪过悯柔的神色,他知道她的心性是坚强的,从不轻易落泪,医院的那一次是第一次,哭过之后,这段时间她再不落半滴眼泪,现如今,是他第二次见她掉泪。

她很快的转头,小心的藏住自己不受控制滑落的一滴泪,而他终于忍不住,长臂一伸将她抱进自己的怀抱,低头吻去她睫毛上残留着的泪意,入口,尽是苦涩滋味。

“你别害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接他来你会开心一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僵硬的身子,他微微一叹:“……算了,既然你不放心,那就让他留在西西里。”

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安静的看着窗外,看不出心中所想。

“谢谢你。”

他听见怀中的汶希轻声道谢,低头,正对上她的眼,那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亮若繁星,流溢着倾倒世界的柔和光晕。

Alessandro Morsut如同受了蛊惑一般,俯身对着她滟潋柔美的唇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冰蓝的眼眸越来越深,呼吸也越发的沉重起来,这段时间她虽是好了,可由于身体太弱,一直在医院疗养,他也一直没有碰过她。

此番重新尝到她的甜美,竟像是渴望了一辈子那么久,他有些情难自抑,双手带着烫人的温度和浓浓情欲开始撩拨她纤柔有致的身体,纠缠间,他已翻身将她压倒在了病床之上。

手下的肌肤,娇美细腻得让人失去理智,可却也冰凉得让人无法忽视,无论他再怎样的撩拨,身下的人依旧僵硬。

他挣扎着从情欲中敛回理智,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看她苍白而美丽的容颜,蹙着眉,死死的咬着下唇,那样的痛楚,又那样的隐忍。

他的身体蓦然一僵,忽然停住所有动作,将头埋在她的颈间,急促的喘息,汗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身上,过了好半天,他粗重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晨落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Alessandro Morsut已经凶狠的一抬头,眼神如刀,凌厉冰冷,他迅速扯过被单,遮住衣裙半褪的聂汶希,一面冷戾开口:“滚出去!”

晨落沉默着退了出去。

Alessandro Morsut低头吻了一吻汶希依旧紧闭着的眼,然后迅速的起身,走离病床有一段距离了才重又凝视着她开口,声音里仍可听出几丝沙哑和紧绷。

“你不要怕,我不会再侵犯你,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为止。”

他开门出去,面向晨落冷然问道:“你不懂得敲门吗?”

晨落平静开口:“我敲了,您没听见。”

Alessandro Morsut自嘲的一笑,自己的警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晨落接着开口:“出院手续已经办好,随时都可以出发。”

Alessandro Morsut点了点头,接过一旁下属递过的衣裙,重又进了病房。

一件一件,他亲自帮汶希穿衣,动作并不熟练,却是轻柔。

绯色的衣裙称得她愈发娇柔,脸色也似乎好了一些,他帮她把长发从披肩中拉出,心情无端的柔和明静。

唤了属下进来提行李,却恰好有一通国会议员的电话拨了过来,他对着汶希一笑,起身去接。

晨落侧身,让他出了房门,然后沉默着来到汶希身边,替她提起了行李。

他跟在她身后出了病房门,他看着她的背影,单薄的,美丽的,他没有忘记Alessandro Morsut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中的那一瞬,她眼中的光影,即便重回落雪无声般的静然,她不过用了半秒的时间。

那些情绪他太清楚了,她瞒得尽天下人,又如何瞒得了他,那么多年的相随不是假的,他太了解她。

眼看着她任Alessandro Morsut扶上了车,眼看着车子开走,晨落闭上了眼,无声叹息。

第四十七回

汶希环视面前的这间屋子,利落的线条,冷硬的气息,没有任何的柔和因素,也没有一丝的暖意,一如这个房间主人的心性一般,高傲而坚韧,不需要任何的温情来松弛自己的神经和意志。

她穿着绯色的衣裙,披了薄薄的米色披肩,站在这里,是唯一的,不合时宜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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