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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劫(36)

Giulia不说话了,定定看着他,听他的声音,继续传来。

“……这是一个庞大的资料库,价值无可估量,也是其他几大家族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你要保命,它会是很好的筹码。但是,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Alessandro Morsut野心太大,只有生下他的继承人,你今后的安全才算是真正有保障。”

Giulia怔怔听着,终是没能忍住,她的泪水重新涌出眼眶,颤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我这样对你,背叛了家族,你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汶轩静然看她,语气很淡:“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告诉希希——不管是何一远见过你,还是你所做的一切,永远都不要让她知道。”

Giulia一步步后退,不住摇头,笑到落泪:“即便到了现在,你心里也依旧只容得下一个聂汶希是吗,为什么,为什么只有她?”

汶轩平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开口,眼神里有一种归于永恒的静和寂然,让人无法拒绝。

他的声音清淡随风:“你欠我的,姐姐。所以,我要你答应,爱惜她,尽你所能。”

Giulia涩然的转开脸,却躲不开他清冷坚持的眼神,她知道,他这是在用他的命对她下了一个无形的魔咒,她终此一生,都没有办法打破。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未开口,便被敲门声打断,Mark神情古怪的走了进来,似是期待激动,又像是担心。

他来到汶轩的床边,张了张口,终是心一横,说了出来:“聂先生,汶希小姐来了,Jason他们陪着她,Tom已经出去接了。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了她的。”

汶轩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幻,暗邃幽黑的眼底,有晦暗光影,一闪而逝。

他轻轻合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重重的阴影,不过一瞬的光阴,他身上所有的情绪重又沉淀为寂然。

“别让她进来。”他淡漠开口。

声音如此平静,疼痛反倒不像是真的。

Mark和Giulia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沉默着退出,然后关上了房门。

几分钟之后,聂汶希单薄的身影便出现在了这个小客厅,她的容颜苍白,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美得让人无法逼视。

她没有开口,径直往汶轩所在的卧室走去,几个人影,却恭敬而无奈的拦住了她,神情痛楚。

“对不起,汶希小姐,聂先生吩咐过,你不能进去。”

汶希不吵不闹,只是安静的看向拦着她的人,眼底有不管不顾的坚持和沉沉压抑着的哀恸。

Mark不忍再看,别过头去,可是拦着她的双臂却是丝毫不曾动摇。

“汶希小姐,聂先生是为了你好。”

汶希闭上眼睛,他为什么不想见她,她如何不知道,她太了解他,那是她的哥哥,此生最亲最近的人。

他不想她看见他现在的样子,他想让她好好活下去。

该是多严重的伤,才会让他这样?

他以为她会受不了,他以为那是对她的好,可是——汶希的唇边忽然带出一个飘忽的笑意,犹如开在创伤之处的花朵一般。

她抓过茶几上放着的匕首,然后猛然刺向自己的眼睛,毫不迟疑。

也罢,既然他不想她看见,她便不看,什么都不看,这样,他便不能拦她进去。

“你疯了!” Giulia惊魂未定的盯着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只要再慢一秒,汶希的这双眼睛只怕是要毁了。

她转向Mark,开口道谢,后者却并没有理会她,他跪在了汶希脚边,握着她的手,不住亲吻,终于落下泪来。

“汶希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一样……聂先生之于我们,就像是神一样,永远高高在上,不可战胜……你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我们都希望你能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可是,他并不愿意,他不想你看见他脆弱的样子,他不想你因为他的伤担心难过……你明白吗?”

汶希不肯说话,只是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唇。

而Mark的声音继续哀痛传来:“我恳请您不要再做傻事,这样只会让聂先生连离开都不得安心,我也不会让您进去,因为像聂先生那样永远都高贵完美的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到了最后,还要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展露狼狈的,他宁愿死……所以,汶希小姐,我请求您不要进去,如果您执意如此,先杀了我。”

Mark掏出自己的手枪,放到汶希手里,目光里有着沉痛,无奈,坚持,和无畏。

汶希一路不曾停歇的赶来,本已筋疲力尽,此刻,种种焦虑疼痛汇集在一点上,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没了,终于强撑不住,软软的沿着墙滑落在地上。

“汶希小姐……”众人惊呼。

而她却只是闭着眼,微微摇头,示意他们不要管自己。

她慢慢的转动身子,将头紧靠在墙上,就这样,在一墙之隔下,无声的陪伴。

时间仿佛凝滞,满室的空气沉默而压抑,没有人再开口说一个字,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当第一缕晨曦开始照拂大地,汶希听见枪声,从房中传来,那样决绝,又那样平静的响起,惊碎满室伤寂。

客厅外守侯着的众人,最初的怔然之后,均是纷纷控制不住的冲进房中,即便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时之间,感情上却是接受不了的。

汶希一动不动,听着屋内有哭泣的声音,有人呼唤,声音还很清晰,世界却已经在遥远的那头。

那么的冷,空气稀薄。

她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有人握了她的手,不住亲吻,似乎有很多声音在同她说话,声响就在耳旁,可她却什么都感觉不到。

有些麻木的起身,记不清是自己走进去的,还是被别人带进去的,总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坐在床上,把他抱到自己怀里。他的手,依然温暖。

她看着他异常苍白俊美的脸,和那些鲜血淋漓的伤。

轩。她在心里叫他,眼泪滴落在他的胸口,很快,消失无踪。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日过中天,月满西楼,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一直有人守在她的身边,她知道,他们害怕她想不开,会寻死。

死有什么难的,活着,才是最不易。

他想要她好好活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所以,她不会做傻事。

她听到卧室门外Giulia的声音,满含苍凉和无奈,她走了,去向罗马城灯火最为辉煌的建筑,那里,将要举行庆祝她与Alessandro Morsut婚礼的晚宴。

Jason、Mark和一众下属愤愤不平,却又无比黯然,没有了聂汶轩,Tencati家族的繁华已是昨日,终将烟消云散。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他们本该是这场晚宴的主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东躲西藏,连面都不敢露,受尽世人耻笑。

黑暗中,汶希俯下身子,印上怀中人冰凉的唇。轻柔缠绵,仿佛害怕惊醒他一般。

然后,她起身,推开卧房的门,对着一众下属淡淡开口:“准备车子,我要去Morsut家族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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