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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劫(14)

“哥哥!”国安提高了声音,快要哭出来一样:“世界上的好男孩千千万万,可是我偏偏就只喜欢他一个。你答应帮我的呀,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国平看着她,有些来气,那么好的条件,偏偏让自己像没人要一样可怜,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站了起来,语气也不好:“你跟我吼什么,为了个外人,就跟哥哥这样说话!我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不想你以后受委屈!”

国安本就难受,又骤然被他这样一凶,也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国平看着心疼,又不肯认错放下身段去哄她,只硬邦邦的扔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

转身出了门,天空开始飘起绵绵细雨,他不由得在想,那两个人,此刻会不会正挤在小小的一把伞下。

心底越发有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的妹妹,还在哭。

她怎么就不明白,他全是为了她好,何一远遇见了聂汶希那样的女子,即便最后放手,可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他又怎么会这样眉梢眼底俱是欢喜的对待她。

他不过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受委屈。

可是,她却偏偏不领情,想也知道,今日之后,未来的几天里,依国安被宠坏的小性子,见到他,必是仇人一样的对待。

叹了口气,他走出了教学楼,没有回宿舍,去了国安住的女生楼,找到她的舍友,开口道:“国安和我闹别扭了,现在在俄语课教室里哭呢,麻烦你帮我去劝劝她,别说是我拜托你的。”

第十八回

汶希回到公寓的时候,看见了等在那里的晨落,只有他一人,并没有带随从。

她挑眉一笑:“你知道,我并不太想见到你。”

自顾自的开了门,晨落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没有说话,神情安静。

汶希点燃一支烟,淡淡带笑:“有话便说,我没兴趣陪你发呆。”

晨落皱了皱眉,上前掐灭了她手里的烟蒂。

汶希也不在意,依旧一笑,自己又重新点燃一支,只握在手里,也并不吸:“他没让你管那么多吧?”

晨落看着她良久,终是开口:“汶希,随我回西西里。”

她轻轻盈盈的笑了:“连他都没办法带我回去,你凭什么?”

晨落也不恼,只是摇头微笑:“他纵着你,狠不下心,但我不,要你回去,手段太多了。”

狠不下心?

汶希眼里闪过嘲弄,却依旧笑着看他:“哦?什么时候有幸见识一下?”

晨落不动声色的微笑:“必要时,我会。”

“那看来我的希望落空了。”她依旧在笑,却多少有了些意兴阑珊的意味:“只要他还在,我不信你敢动我分毫,更加不信他会给你这样的授意。”

晨落笑出了声:“我自是不敢,也不会用这样蠢的手法,只是,若是汶轩不在了呢?”

她看着他,唇角的弧度一冷,却偏偏艳丽无双,启唇轻笑道:“若他不在了,那我去哪里,又有什么分别?”

晨落看她半晌,轻轻一叹:“非得他出事,你才肯回去,是吗?”

他今天的态度太不对劲,她心内不由得略略不定,也不再兜圈子,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为什么?他出什么事了?”

晨落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平静:“不是汶轩,是你父亲,遇到Rcnconi家族的暗杀,虽有人护着,仍是中了一枪,现在在医院,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只是,他摔倒的时候头部先落地,脑内留有淤血,恐怕很难再清醒过来。”

汶希心内一松,有些好笑的开口:“你该不会是想我去唤醒他吧?即便我肯,他也不见得愿意,或者,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是谁。”

“汶希……”她不在意的口吻让他有些莫名的难受,忍不住开口,话还没开始,便被她了然的眼神打断,再说不出什么,只能默然。

汶希看着他的样子,自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了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很早以前就不再期待了。”

其实,对于那个并没有见过几面的父亲,她所拥有的记忆少得可怜,她从电视和报纸上见他的机会要比见本人更多。

小的时候,曾经缠着妈妈问过,父亲是什么样的?

妈妈便会指着报纸上一个陌生而英俊的脸孔给她看。

她很喜欢这张脸,因为那上面有一双和轩一模一样的眼睛。于是又问,为什么父亲不和我们一起?

妈妈微笑,眼底冷淡,只说父亲和哥哥一起。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呢?

母亲只是笑笑,温柔的亲亲她的脸,什么也不说。

后来大了,才想明白,其实于他而言,他也是无所亏欠的。

他一生之中女人无数,一个儿子,三个女儿,真正爱过的只怕一个都没有,他的际遇和经历已经让他习惯自我保护,无论对人对事,都吝啬于投入太多的感情。

可是,这样一个可以算做陌生人的人,却偏偏赋予了她一半的生命,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如若不是生意上的需要与扩张,他迫切的需要一个接班人,他不会找到他们,如若不是轩,她和妈妈根本进不了家族的大门。

当他带着手下来到罗马平民窟他们的栖身之处时,独独对着轩伸出了手。

那一年,她四岁,轩不过才七岁。

她还记得母亲死死的搂着她,全身都在颤抖,而轩,看着父亲,平静开口:“作为交换,希希要和我一起。”

那个男人点头,伸手握住他的小手,神情专注的看他:“只要你到我身边,从前种种,既往不咎,我可以给她们最好的一切。”

那时的轩,只是摇头,收回自己的手,姿态倨傲:“不需要,我会给。”

那个男人定定看他,半晌,笑得开怀,他没有伸手拥抱他,或者有其他亲昵的动作,只是看着他,语气笃定:“看来,我没有白来这一趟,欢迎回家,Federico · Tencati。”

而轩,却只是伸出自己的手与他相握,平静开口:“聂汶轩。”

父亲也并不因他的忤逆而生气,颇为认真的与他握手,然后一笑:“欢迎回家,汶轩。”

姓名并不重要,不过一个代号,重要的,是他的预言终会成真。

她和母亲住进了小院,而轩,作为接班人,开始接受各式各样的训练,他不与她们住,几个月都难得见上一次。

她并不知道那些训练有多严酷,只是知道,自己的家族越来越强盛,权倾一时,简直到了坚不可摧的地步。

而这其中,他付出了什么,她不知道,只是知道,他眼底的黑暗越来越甚。

然后,终于有一天,他困住她,执意逼她与他一起沉沦,那永夜的黑暗。

窗外,那片罂粟花海,妖娆成伤。

“汶希,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回西西里,并不是因为你父亲,而是为了汶轩。”

晨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汶希浅淡一笑,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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