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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刀(87)+番外

直到晚上回去见到梁聿之。

说起回去的时间,她说推迟了一周,临时的决定,那之后他似乎就不太高兴了,几句话都回应淡淡。西澄连问了两次没得到明确的回馈,便有些气躁:“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语气也有些不好,视线没看她,垂落在手里的杯口上,“我想什么你在意吗?”

西澄站在餐桌边,他在岛台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氛围因为这样的两句话急转直下。

她正要再讲,手机响了,有电话打了进来,是周姨,西澄莫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去旁边接通,然而还没听完电话就已经变了脸色。

她匆促地往门口走。

梁聿之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跟过来,“怎么了?”

“我要去医院。”

她动作很快地穿鞋,梁聿之猜到了状况,立刻取了车钥匙。

坐上车,西澄竭力平复呼吸让自己冷静,但心里仍然一团乱麻,无法理智思考,她忍不住给周姨拨了一个电话,没接通。

遇上红灯,车子停在路口,更令人焦躁。

西澄手里攥着手机,视线虚空地盯着窗外。

梁聿之侧低头,视线在她脸上停驻,继而落在那泛白的指尖。

指示灯变幻,道路恢复通行,他车速更快了些。

外婆急性心梗,周姨反应快,老太太一不舒服就已经叫了司机来。

西澄和梁聿之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去手术室。周姨看到他们,没心思关心为什么小梁先生也在,她焦虑地向西澄述说事情的经过,语气急切,讲着老太太晚饭前就觉得胸痛,很突然,没个预兆,饮食与平常并无不同,也没有不当的活动,本以为是暂时的,谁知道饭后越发严重,就喊了郑师傅过来,到医院时人就不清醒了。

“明明三月份体检都蛮好,比之前还要好。”周姨想想就心惊肉跳的,想不通为什么。

西澄握她的手安抚一会,让她别站这等了,要不先跟郑师傅的车回去收点东西,外婆出来还是要住院的。

周姨想想也是,便应“好”,叫她别急,没耽误时间,来得及时,应当没有大问题。

等周姨走了,西澄肩膀坍了点,后背贴靠到墙壁上,像寻到一点支撑。她这样低头沉默了十分钟,梁聿之也看了十分钟,终于走近,扶起那薄弱的肩,手掌贴到她的后背上,将人抱在怀里。

西澄没有推拒,渐渐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传递过来。她抬手搂紧他的腰,身体的全部重量短暂地交付于他。

手术一个多小时,处理得及时,结果不算糟糕。

只是这突发的过程过于吓人。

外婆恢复意识后被送回病房,胸痛也缓解,但至少要住院一周。西澄先打电话给周姨,叫她放心,夜里也别再奔波,明天再过来。

病房里安静,她在外面打完电话,走回去。

外婆在睡着。

梁聿之坐在病床前。

西澄走近对他说:“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我留在这里就行。”

梁聿之转头看过去,她那张脸仍然微微泛白,唇色也很淡。他没应声,也没起身,仍然坐在椅子上。

西澄现在心定下来,才回想起他们之前是近似吵架的状态。但她现在也没那个神思去思考那么多,想了想,只说:“你回去睡吧。”她知道他明天上午的航班,有事情要回去处理。

现在已经是半夜。他一直跟她留到现在。

梁聿之靠着椅背,同样不想多说:“你休息。我只待这个晚上,明天我就走了。”

他的语气有明显的不容反驳的意思。

西澄睡不着,站了一会,也知道继续同他争没必要,她走去沙发那边靠着,很长时间都很清醒,偶尔掀眼看看病床前的身影,大约是到天快亮时,她朦胧地陷入了睡眠,中途迷糊中惊醒,那个身影还在,她于是又闭上眼。

等早上醒来,周姨过来了,带了早餐来。

梁聿之已经不在,西澄问周姨有没有看见他。

“早上在的,小梁先生讲,他要先走了。”周姨心下讶异,估摸着是梁先生叫家里人来的,又觉得讲不通。

到中午,西澄发消息给梁聿之,问他落地没有,一直到下午才收到回复。他只回了一个“嗯”。

西澄没有再问。

等到晚上她接到电话,九点钟刚过,外婆已经睡了。

她走去楼道里,站在窗口。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似乎是在路上,有明显的风声,西澄听到他微微疲惫的嗓音:“你外婆好点没?”

“好些了,后面要慢慢养。”

“嗯。”他应了一声,没再出声。

听筒里静默着。

西澄问,“你怎么样,忙完了吗?”

“准备回去了。”

“好,我可能没那么快回来。”西澄迟疑一下,说,“昨天你不高兴,是不是因为……”

“现在别想这个了。”梁聿之打断了她,“安心陪你外婆吧,有什么事告诉我。”

“嗯。”

顿了顿。

“梁聿之。”西澄叫他。

“嗯?”

“昨晚谢谢你。”

他已经走到车旁,脚步停下,想问,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吗?然而,最终只是嘱咐她,“西西,照顾好自己。”

第62章 ◎我高估了自己◎

西澄在上海留到九月下旬, 外婆出院之后,精神渐好,她又待了一周,直到确认没大碍, 才算暂时放心。

梁聿之中间来过一趟, 在外婆出院的前一天, 他白天去的医院,西澄那天有工作, 在崇明。他到的时候没告诉她, 离开时发了条微信消息,等西澄看到, 他已经在返程飞机上。

西澄回去后看到他带来的营养品,周姨话里话外地夸奖他有心。

外婆似乎与周姨合计过, 后知后觉地琢磨出一星半点,自那之后总状似无意地询问梁聿之的事, 又拐弯抹角地嘱咐西澄, 几乎明朗地昭示她的忧虑。

西澄有心宽慰她, 嘴上却找不出半句恰当言语, 几乎有一瞬间想直接告诉阿婆“是, 我和他在谈恋爱”,想叫阿婆不必挂心, 既不必着急为她想得多长远, 也不必担心她年纪轻暗里吃亏受伤害,没有那么复杂, 就是两个人因为投契好好地在一起而已。

然而这话现下也立不住,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状态已然算不上好, 无论是在微信上还是电话里, 交流变得短暂单薄,无外乎聊聊外婆的身体,或询问工作忙不忙,有一种粉饰过后的疏离式和谐。

西澄思考过问题出在哪里,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异地,过多的奔波让他觉得疲累。她也想过另一个可能——是不是到了他的时长上限?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存续七个月。

西澄回北京时,没有提前告诉梁聿之。他这一阵挺忙,她并不清楚具体事情,只知道几次通电话时他都还没回家。

那天是下午的飞机,落地时正下着小雨,西澄却还穿着夏天的通勤装,坐在车上打了个哆嗦,濛濛的雨丝让整个城市弥漫湿气,从出租车潮漉的侧窗看出去,恍然间竟有点像微雨的江南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