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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记同人)鹿鼎如此多娇(110)

“窝窝,让一让,我来救他。”他声音温柔,呼唤着窝窝的名字,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睡在英烈夫人庙里时一样。那时,她不是和硕公主,他也不是天地会总舵主。

窝窝缓缓抬起头来,呆呆的坐在一旁,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好半天,才看向茅十八,很勉强的唤着他:“十八哥,救他。”

茅十八语塞,静静的看了她半晌,才单手将洪龙扶起,拍在他背上,将一身内力汇入他体内,为他疗伤。

一时间,只有江风猎猎,江水滔滔,他二人,却相对无言。

其实,这二人早就设想过无数次与对方再会时的场面,在梦中演练过无数种再会时要说的话,可是今时今日再会之时,却发现无话可说……因为那个想要诉说心意的人,已经变了。

也许,在他们分开的那一刹,他们就已经变了。

过去,他们在一起无话可说,是因为不需要说。

现在,他们在一起无话可说,却是隔着两个世界的距离,你不懂我,我也不再懂你……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几个时辰就这么在沉默中过去,直至靠岸,他二人无话可说。

“总舵主,天色晚了,我们明日再行吧。”贾老六跳进水里,拉着船头的半截铁链,将小船扯到岸边,“我去前头找找看有无人家!”

茅十八缓缓的点了点头,收回了手,洪龙一下子倒在窝窝怀里。

如果是以前,窝窝肯定伸手一推,把他推到海里去,让丫去龙宫当他的大种马……因为她相信,这个狡诈阴毒的蛇蝎男子,一定会大笑着在水里站起,懒洋洋的说,豆腐没吃到,反而喝了一大口海水。

可是现在,她只想环着他,将手收紧。就像古代的蠢农夫,将冻僵的蛇藏在衣服里一样。

世人若谤我,笑我,欺我,打我,我自笑之……尔虞我诈的世界,窝窝早就习惯,你若对她不好,她不会介意,她会试着忘记,试着承受,甚至试着欺骗,以牙还牙,如同一根弹簧。

可你不能对她好……

“窝窝,你没事吧?”茅十八忽然看向她,觉得有些不对头。

那森冷的,究竟是谁的体温?

窝窝抱着洪龙,瑟瑟发抖,脸色很难看,就好像自知犯了大错的小孩,被自己曾经说过的谎言,压的窒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用一辈子,来赎罪。

那样的面孔,茅十八日日夜夜都看见。那是他自己,无数个日夜被这样绝望的负罪感所压抑着,每一天,世界都在崩溃,每一天,他都觉得自己在死去。

“不是你的错,窝窝。”茅十八连忙单膝跪在窝窝身边,左手抚在窝窝脸颊上,“你的事,我都知道。你也只是迫于无奈,没有任何事是你做的了主的。”

“这次不是的。”窝窝愣愣的说,“我总是说谎,但是我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因为我没有伤过任何人,哪怕是说谎,我也从来没打算骗别人什么……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他相信我,虽然他早就知道我在说谎……我,我遭罪的时候总是觉得很委屈很无辜,可是现在……我根本就无法保证,是不是还有人和他一样……不是相信我说的谎,而是因为相信我,怜我惜我,所以……变得很惨……十八哥,你是不是?”

茅十八愣住了。

她的谎言,他早已看透。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独来独往缺根神经的江洋大盗,他是所有汉人义士的领袖。从他救出被吴三桂关押的武林豪杰之后,名声更盛其师,每日他都忙的焦头烂额,无数的人等着他发号施令,无数人的生死掌握在他手里。

可他接受总舵主之位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借众人之力寻她踪影。

寻得之日,却是和亲之时,知无力抢亲,只能静待时机,却不想一等再等,居然等来了真相。

她并非忠臣义士之女,其母更非前朝文官闺秀,而是名满天下的名妓陈圆圆,红颜祸水误了汉家江山的女子。她与鳌拜并非深仇大恨,她与皇帝更无血海深仇,她三句话里并着两句假话,他日理万机,却分不清她的虚实。

可是,很奇妙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在乎。

那么多的谎言一一在脑中闪过,他再启眼时,却是心疼的微笑,若非他无用,怎用得着她说那么多谎话来自保。

谎言只是她的外壳而已,在外壳里面,是一只柔软的蜗牛,就像她的心,只要对她好一点点,她就会感动的蜷缩在一起,像一朵含羞草。

所以,他不怪她,无论她说了多少谎话。

那么多谎话如浮云般飘过,他始终都信,这只柔软的蜗牛,不会拿爱情说谎,她说喜欢他,就是喜欢他。

而这就够了。

“我也是!但是,你听我说。”茅十八静静的凝视着窝窝,对她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会死,我也不会!谁都不会死,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补偿!”

“……”窝窝呆呆的凝视着茅十八,眼泪一滴一滴的落,“……我很害怕。”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茅十八温柔的微笑着说,“……等他醒了,我还得揍他一顿,他非但没有变得很惨,反而因祸得福。你一个公主,我一个舵主,两个一起伺候着他,连皇帝都没有这种待遇。”

窝窝一边哭一边笑,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因祸得福,茅十八无奈的想,这个男子何德何能,居然能探进厚厚的壳里,碰触这只柔软的蜗牛。现在她感动的要死,他只要没死,那好日子真是指日可待。

习惯性的揉着窝窝的脑袋,茅十八有些宠溺与无奈。

……这又何尝不是他的救赎。一直以来,他都在等待着这一天,能够一直在她身边。

忽然,一阵枪响,茅十八目光一寒,暴立而起,跃至岸上,只见贾老六远远的跑来,气喘吁吁的吼道:“总舵主!快……”

话音未落,一阵枪响,贾老六身体扭曲了几下,然后翻倒在地,一声不吭的死掉了。

他的身后,却是七八骑黄须碧眼的外国士兵,一个个身材魁梧,神情凶恶,手上握着火枪,腰上别着弯刀,马背上多是抢掠来的皮草财物。见了茅十八一人落单,便叽里咕噜的吼了起来,再见茅十八身后一名单薄的小姑娘,便纷纷大笑起来,策马上前。

茅十八只留一条独臂可用,却也不是他们能冒犯的。

面上盖着狰狞微笑的鬼面具,长长的红色穗带在夜风中张扬,茅十八一身内力尽得陈近南,一身武艺则来自海大富,当日释独臂神尼等人,又得这些江湖老前辈赏识,传得精妙绝学几件,于是当今武林之大,能打的过他的却不出一只手掌。

于是电光石火,七八名骑士已经落了马,被茅十八一阵恨揍,其中一个被揍的没有办法了,居然舍弃了母语直接说起了汉人语言:“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

茅十八咦了一声,也许是觉得有趣,这一拳终究是没有打下去,一把将他拎起,淡笑道:“你们的大本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