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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画先勾引我(74)+番外

两件事分开看没什么联系,但摆在一起看,一个可能性似乎就缓缓浮出水面……

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两幅画里都是同一个人,她能够自由在《天女图》《贵妃图》《妖猫图》《东海游仙图》《艳鬼图》中来去自如呢?

“难怪他要几次三番,拿阿临的事情试探我。”楚秀心终于明白过来,“他想看我有什么反应,如果我的反应不正常,说明我是认识他……甚至喜爱他的,《天女图》还有得解释,《妖猫图》怎么解释?”

她只能庆幸,庆幸自己多了一个心眼,才没一脚踩进对方的陷阱里。

“不行,我得想办法误导他。”楚秀心慢慢沉下脸来,“《天女图》的事如果瞒不过去,就让他误会一件事,每一张画对应着不同的人,《天女图》对应我,《贵妃图》对应贵妃,《妖猫图》对应妖猫,《艳鬼图》对应艳鬼,我们互相认识,却互不干涉……但。”

她的目光慢慢转向一面空白的墙壁,紧握着手心中的不谢之花:“这几张画,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联系的实在是太过紧密了,想要误导他,必须有一副新画,一副专门跟锦衣卫对着干,跟其他美人图对着干的画……哥哥,我需要你。”

笔尖突然一凝。

仿佛听见了谁的声音,楚丹青侧过耳,停下了画笔。

门开了,少主从外头走进来,他原先已经不大好相处,如今一脸阴鸷,更加显得生人勿进,连笼子里的黄鹂见了他,都惊吓得扑腾起翅膀。

“真吵。”少主蹙眉,二话不说把笼子打开,伸手捏住了里头的黄鹂,黄鹂悲鸣片刻,再无一丝动静。

少主松开手,抽出一条帕子来,一边仔细擦拭着手指头,一边慢条斯理走到画桌旁。

“怎么样?”他垂目看着画上美人,“还有多久能画好?”

楚丹青收回目光,继续画着画。

几天下来,少主也渐渐习惯了他这幅沉默寡言的样子,负手而立,自言自语道:“左无忌说他手里那幅画,能力是幸运,我起初不信,现在真有些信了,那么多人追杀他,他竟然真的活了下来。”

楚丹青不理,他在画一只鸟笼,笼子黄鹂惟妙惟肖,其姿态,与片刻之前被少主掐死的黄鹂一模一样,简直像是被他一笔赋魂,重生在了画上。

“可惜《艳鬼图》不肯认我。”少主惋惜一声,然后目光灼灼看向楚丹青,“不过不要紧,你在我手里,只要你不停画,不停画,那么总有一幅画肯认我。”

说到这,他突然笑了起来,明明是那样美丽的面孔,却因为眼中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而叫人毛骨悚然。

“到时候,我就把其他画都烧了。”少主笑着说,“人要守规矩,画也要守,我就是规矩,不肯认我的画,没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他像一团失控的火焰,在旁边疯笑着,而楚丹青却像一团凝固的水,全身上下都是静止的,只有手随画笔动着。

金色的笼子,金色的黄鹂,金色的艳阳,一名人类史上最为尊贵的女性,在这一片璀璨金色中慢慢诞生。

历史上有且只有一位的女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统御万民,奉我为主。

巍峨皇宫之中,象征着天下大权的玉玺落下,按在桌上的那份奏折上。

许是因为天气有些回暖,于是少年天子的病也稍微好了一些,至少能够坐在桌前,而不是病榻上处理奏折了。

“不必选了,就她吧。”沈临站在一旁,张开手中的那幅画。

京城的画师就是这点好,给足钱,一夜之间就能把你要的人画出来。

少年天子瞥了一眼画:“这位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我的熟人啊。”沈临,“关之月。”

少年天子顿时兴趣缺缺:“哦……那个一拳能打死牛的。”

“哪有那么夸张。”沈临笑,“顶多一拳把你打趴下。”

少年天子一听更没兴趣了:“朕要的不是这种。”

“没错啊。”沈临掰着手指给他算,“年纪大,稳重,知情识趣,不会跟小姑娘那样乱使小性子,一切都符合你的要求啊……除了拳头重一点。”

少年天子闭上眼睛,无情拒绝:“她一拳下来,朕都没了,其他的还能享受到吗?罢罢罢,你的好意朕心领了。”

沈临又说了几个名字,但少年天子总能挑出错来,不是个子太高,就是鼻梁太矮,要不就是姿容不够美丽,达不到他的最低标准。

最后沈临恼了,将手里的字画统统往旁边一丢:“要不你给我画个画吧,我照着找。”

“看了一天的奏折,朕头晕眼花,哪来的灵感?”少年天子叹了口气,目光突然往旁边一瞥,“拿来。”

沈临一楞:“什么?”

“《东海游仙图》啊。”少年天子道,“给朕看看,朕找找灵感。”

沈临颇有些不情不愿,但一时半会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只好慢慢吞吞从随身背着的匣子里取出画来,递给他。

少年天子接过画,从上往下慢慢打开,一声叹息,似从关了许多年的盒子里喘出,带着一丝劫后余生:“救我……”

少年天子闻言一愣。

若轻云之蔽月,若流风之回雪,画上一名洛水女仙,凌波微步于东海之上,但仔细一看,她手腕上竟系着一根金色锁链,锁链穿透东海,系在一条游龙的爪子上。

究竟是女仙缚龙,还是龙囚女仙?

不等少年天子看个究竟,沈临已经扑过来,劈手夺过画,嘴里道:“我护驾,陛下莫怕,我这就替你看看此乃何方妖孽!”

“回来!”少年天子叫住他,“朕乃天子,还能怕了一个小小妖孽不成?”

沈临心里记挂着楚秀心那声“救我”,一刻也不想多留,见少年天子实在不肯放弃这幅画,索性将手里的《东海游仙图》往他怀里一塞:“那好,这画就先放在陛下这里,我有事,先走了。”

少年天子也不留他,他现在全部心神都在画里。

沈临匆匆离开后,他一个人留在书房内,手里举着画,端详了一会,轻轻问:“你哪里受伤了?”

画内。

楚秀心歪靠在画桌旁,右手按着额角,半天起不来,病恹恹道:“……我脑袋疼。”

她本就病体难支,加上思虑过多,从画桌前站起来时,突然脑袋一晕,就往一旁歪去,不小心磕到了额角,以至眼冒金星,恶心反胃,趴地上半天起不来。

刚好《东海游仙图》离她最近,隐约传来沈临的声音,她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阿临,救我。”

只不过,阿临两字,是在画卷展开前叫的,于是少年天子没听见,听见的,是画卷展开后的那两个字:“救我。”

“朕要怎么救你?”少年天子两眼灼灼望着她。

楚秀心抬了一下头,见是一张陌生面孔,穿着云龙奔腾的黄衫,面容神俊的似个少年神祇,由龙化作人,穿破万顷波涛,自朝阳中猎猎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