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裴御京思索片刻，笑，这个笑容无懈可击，谁也没法从他的表情上分辨出，他是真信还是假信，“画师的事，我会替你留意的，只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可以一直陪伴在我身旁。”
说完，他慢慢将扇子一合，没再放回博古架上吃灰，而是别在自己的腰上。
另一边。
楚秀心从《天女图》内下来，一脸的心事重重。
“怎么了？”沈临立刻迎上来。
楚秀心抬起头来，严肃道：“我怀疑裴御京发现了点什么。”
她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沈临听，沈临听完，想了想，摇头笑道：“你被他带偏了。”
楚秀心：“嗯？”
“你一开始怀疑他什么？”沈临问。
楚秀心想了想，啊了一声：“他跟贺老在讨论《艳鬼图》的事，我怀疑他跟少主有联系。”
“现在呢？”沈临道。
“……我果然被他给带偏了。”楚秀心叹了口气，“我都忘了《艳鬼图》的事，只想着隐瞒美人图之间有联系这件事。”
谁知道裴御京会不会顺着这条，进而怀疑美人们其实是同一个人？
“我早就想提醒你了，没必要让所有美人图保持友好关系，这会引人怀疑的。”沈临笑道，“有个贵妃长袖善舞就够了，剩下的美人图里，抽出一两张，跟其他图对立起来，有时会有奇效。”
楚秀心想了想，笑：“就跟左无忌还有吴姬一样？”
这二人的处境愈发艰难，隐隐与身边所有人对立起来。
在这场背叛游戏里，身边每个人都是不可信任的，今天还是朋友，明天就可能是仇人，尤其是死了一个人之后，情况愈演愈烈。
只有俩人例外。
“拿去。”吴姬趁人不注意，递了一个油纸包给左无忌，“收好了，别让人瞧见。”
左无忌打开一看，是十几只个头小小的鲜肉馅饼，他二话不说，直接拿起一个吃起来。
吴姬楞了一下，眼神有些暖：“……你怎么就吃了？不怕我往里面下毒？”
如今到了什么地步？人人身上都挂了个小笼子，笼子里不是鸽子就是兔子，吃饭的时候，先喂它们吃，吃了没死，人再吃。
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左无忌瞥了她一眼，又垂下眼，低低说：“……你不会害我的。”
这些天来，他又暗地里下手，背叛了俩个人，但事后并没有跳出新的贵人来。
琢磨了一阵，左无忌得出结论——背叛他人，得来的所有好感度，都加到吴姬一个人身上了。
否则说不通，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她会对他越来越好。
她图什么啊？？
“吃完了，记得洗洗手。”吴姬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楼，“要不然柴胡又要找借口，不许你进去看画。”
左无忌狼吞虎咽把鲜肉馅饼吃完，在花园的水池里洗干净手，然后乖乖跟在吴姬身后，进到小楼内。
十二个候选人，他也不知道具体名字，更不知道剩下多少，但猜测柴胡多半是其中一个，并且还知道自己也是候选人之一，这些天变本加厉折磨他，给他许多重活，还不给东西吃，甚至不许他看一眼画。
每次都是吴姬出来给他撑腰，像今天也是，叉着腰俏丽原地，对柴胡笑道：“哟，真是好大的威风，少主说了，让每个人都试一试，怎地到你这就不算数了？你把少主的话当耳边风？”
柴胡瞪着这臭女人，皮笑肉不笑：“吴姬，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人不好找，偏要为这小贱种出头，怎么？他伺候得好？”
俩人正污言秽语，唇枪舌战，冷不丁一个声音插进来：“继续。”
俩人一起停了下来，恭恭敬敬朝对方低头：“少主。”
“继续啊，怎么不继续？”少主冷冷道。
俩人哪里还敢再造次，一个个汗流浃背，立在原地。
“叫你们试试画的真假，没叫你们自相残杀。”少主恨铁不成钢地扫视众人，“算了！今天最后一次，再不成，把画烧了，再把楚丹青给杀了！谁是下一个，进去！”
没人敢当这个出头鸟，最后左无忌一咬牙，站出来说：“是我。”
他战战兢兢走进屋内，房门一闭，正要跟《艳鬼图》说外头的情况，就听见《艳鬼图》对他说：“左无忌，你的机会来了。”
第51章 贵人
“机会？”左无忌问。
“怎么，不记得了？你先前背叛了两个人。”楚秀心笑道，“相对应的，有两个贵人会来助你。”
左无忌条件反射问道：“不是全加在吴姬身上了吗？”
问完，他自己愣住了，尚完好的那半张脸，一点一点变红，他慢慢低下头，喃喃道：“是吗……并没有加在吴姬身上啊……”
楚秀心饶有兴致看着这一幕，难怪这么久了，他们的感情毫无进展，怎么看都是吴姬一头热，原来是他这里出了问题。
“怎会呢？”她自然不会让他继续误会下去，解释道，“一人对应一人，绝不会叠加在同一个人身上，你既然如我所愿，背叛了三个人，理应得到三名贵人。”
那一刻，左无忌心里竟然感觉到一丝失望。
“倘若都加在吴姬身上……”他忍不住想。
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规矩是艳鬼定的，他作为一名画奴，根本没资格跟她谈条件，只能接受一个选项。
“谢主人。”他恭恭敬敬，好似一切为她着想，“对了，少主现在就在外头，他说，今天若还没个结果，就要把画给烧了，再将画师给杀了。”
“……呵。”楚秀心一声冷笑，“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带我出去。”
她做好了再一次见少主的准备，岂料出去以后，竟发现外头一团乱，左右四顾，发现少主竟不见踪影。
左无忌急忙越过嘈杂的人群，寻到吴姬身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急报。”吴姬心事重重道，“锦衣卫已经发现了我们，正调遣人马过来抓我们，你快收拾收拾，我们要走了。”
指挥所。
“发现了他们？”沈临一脸好笑，“还调遣人马抓他们？”
“没这回事吗？”楚秀心问。
沈临耸了一下肩，然后摇摇头。
那这消息怎么回事？哪传来的假消息？
楚秀心跟沈临都不得其解，直到过了几天，突然得到消息，说发现了少主等人的踪迹。
倘若没有先前那事，俩人不会多想，但现在，俩人对视一眼，沈临问：“消息从哪来的？”
“一封匿名信。”眼前的锦衣小旗回道，“事后调查，送信的是城里一个普通百姓，没正经营生，偶尔替人跑跑腿，收点小费，这信是别人要他送的，具体是谁，还没查出来。”
多半是查不出来了。
就算查出来，多半也不是真正的写信人，也是一个收了钱，帮忙送信的，只不过送信的对象是普通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