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楚秀心警惕看着他，又看了眼他身后，“外面的人呢？”
沈渊三口两口把红薯干吃了，然后伸手拉住她。
“轰——”
烟花在窗外炸碎，刹那的烟火，转瞬即逝的美丽，在他眼中绽放着，他笑着对楚秀心说：“别管他了，跟我走。”
楚秀心被他拉着跑出望月楼，路过大门口时，看见地上倒着一具尸体。
她皱皱眉，看向沈渊的背影：“你又杀人了。”
“人都是会死的，包括你，也包括我。”沈渊穿着身红衣，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在身后飞扬，如同人鱼的红尾，“所以还活着的时候，一定要拼劲全力的活着，用尽各种手段去实现自己的愿望，这样死了才不会后悔。”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秀心问他。
“我？”沈渊哈哈大笑，转过头，也许是夜色太美，又或许是他太美，以至于做了这么多坏事，他一笑依旧纯真如孩童，“带你去拿《艳鬼图》啊！”
第116章 我把一切都给你
宛如一场庙会。
路旁两侧挂起长灯笼，灯笼上画着桃花，菊花，牡丹花，还有紫色的桔梗花，公子哥，歌姬，戏子，侍卫，各种各样的人，走在花灯侧。
沈渊拉着楚秀心，从他们身旁风驰电掣的跑过，突然劈手夺了一个戏子脸上的面具，在戏子的叫骂声中，他哈哈笑着，又拉着楚秀心跑了一段路，才回过头来，在万盏花灯之下，将那张昆仑奴面具戴在楚秀心脸上。
“我已经不需要《艳鬼图》了。”楚秀心抬手，想要揭下面具。沈渊按住了她的手，嘘了一声：“看看附近，看出了什么？”
楚秀心环顾四周，刚刚跑得太急，她根本没功夫好好看附近，现在一张望，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左无忌的人手似乎不大够。
他甚至没法做到给每位贵客，配置一位美人作陪，这可真是失礼，但他也有他的苦衷……
“除了几个往后要用到，故而现在不能轻易示人的红袖刀，其他人，包括还在接受训练的几个小孩，都被左无忌派出来了。”沈渊在楚秀心耳边低声道，“你猜，会不会有人趁这个机会，对左无忌下手？”
楚秀心盯着他：“谁要对左无忌下手？”
戏台上，正上演一出贵妃醉酒。
饰演贵妃的是一名面如玉盘，姿容娇艳的美人，穿一身绫罗，插一头珠花，步态婀娜登上戏台，眼瞅着风满袖的方向，唱道：“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风满袖身旁，一名王孙公子以扇掩面，对他调笑道：“风兄，这美人儿对你有意思。”
风满袖淡淡道：“别瞎说。”
“要不然呢？”王孙公子用扇子指着台上佳人，“这一句皓月当空，分明就是对着你唱的，你就是她心目中的月亮。”
她却不是风满袖心中的月亮。
见风满袖不为所动，王孙公子压抑不住心中好奇，问：“风兄，你偷偷告诉我，你究竟要捧哪位角儿？”
风满袖：“我不想捧谁。”
王孙公子笑道：“你不想捧谁，你花那么多钱，还有人情，让大伙陪你来这破地方？”
要一下子凑出这么多让左无忌无法拒绝的王公贵族，可不是朝夕能办到的事，钱跟人情缺一不可。
也是这段时间，皇帝病情不断反复，不少世家贵族有心在风满袖身上押注，他才能请到这么多人，否则换个时间，他还不一定能办到。
“我也是还别人一个人情。”风满袖望着台上的贵妃，越看越觉得东施效颦，有些看不下去，索性转头与王孙公子聊起来，“有人让我帮忙，让我今夜，务必带够人过来捧场。”
“哦？”王孙公子有些意外，“谁这么有面子，让你帮他这个忙？”
风满袖手指轻轻敲打着椅子扶手，慢慢张嘴，说出一个人的名字。
“……裴御京？”花灯街，楚秀心一把揪住沈渊的领子，引来旁人侧目，她急忙把人拖进旁边的巷子里，将人一推推墙上，一张狰狞恐怖的昆仑奴面具欺过来，沉声道，“说清楚，裴御京为什么要对左无忌下手？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因为左无忌做了叛徒。”沈渊笑嘻嘻道，“也不知他是受人怂恿，还是自己起了歪念头，但他把种子名单交出去了，哎呀呀，你不知道，为这事，裴东家快要气死了。”
气死了拉倒！
“……风满袖呢？”楚秀心盯着他问。“风满袖跟裴御京又是什么关系？”
“裴东家最擅长交朋友了，每个做了他朋友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理应为他两肋插刀。”沈渊笑吟吟道，“风满袖是不是这么以为？这你得问他自己，不过现在看来，他可帮了裴东家一个大忙，为了招待他，左无忌身边的人都调空了，哈哈，还是他自己调的。”
楚秀心还能说什么呢？
该说他糊涂吗？
不，他只是错估了裴御京的危险程度，还有反应速度，这一点上，她也好不了多少。
“……你呢？”楚秀心眼神复杂盯着眼前的少年，“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他知道得这么多，他究竟是谁的人，他究竟听谁的命令行事，答案呼之欲出。
沈渊舔了舔嘴唇，对她笑：“裴东家给了我一个任务，他让我趁乱杀了你。”
楚秀心呼吸一窒，她垂了垂眼，看见他不声不响，用右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半晌沉默之后，沈渊突然一用力，以右手扼住她脖子的姿态，将楚秀心反压到对面的墙壁上，那张比女子更加美艳的面孔欺过去，让彼此落进彼此的眼眸之中。
“我不杀你。”他慢慢弯起唇角，许是因为之前舔舐嘴唇的动作，他嘴上的胭脂在唇角晕开了，如同饱饮过人类鲜血的妖物般，朝她微笑，“我不但不杀你，我还要帮你拿到《艳鬼图》。”
被他这么用力扼着，楚秀心觉得呼吸很不畅，但她不能露出难受的表情，更不能求饶，因为她很清楚，她的难受跟求饶，只能激起正常人的愧疚与怜悯。
可沈渊，他脑子有问题。
“我要付出什么？”楚秀心极为冷静地反问他。
对方非要她接受这份“礼物”，她拒绝不了，那不如来讨论一下，接受完礼物后，她需要给出什么，作为回礼。
她的冷静，似乎成功将他从疯狂的边缘拉了回来，沈渊静静凝视她片刻，慢慢收回扼在她喉咙上的手。
楚秀心忍住咳嗽，忍住抬手抚摸自己脖子的冲动，依旧保持先前的笔直站姿，眼睛紧盯着眼前的沈临，一瞬也没转开。
这幅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让沈渊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他看着她，像看着藏在东海最深处的蚌中明珠，像看着江山烧尽后才终于露出微笑的美人，像看着游到世界尽头才寻到的一方绿地。
“我把一切都给你。”他抬起双手，几近虔诚的捧起楚秀心的脸，对她祈求与索取，“给我……你给沈临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