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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若影(104)+番外

梅若影知道对方是在激将,也不为这番言语所动,更是确定眼前男子并非沧云老人。

他从未听说过那个已经过世的老头子用鞭,更没见过青阳宫中哪位前辈高手善于这等诡变武器。心中一个谜团渐渐揭晓,原来林海如另有师承,甚至还脱离了青阳宫?

没等他意识到因这番想法而来的轻松,鼻尖似感觉到毫无异味的烟雾粉尘,声色不动,依旧潜迹藏踪地阻挡对方攻势,闲暇间还出其不意地偷袭。却已经对这来无影去无踪的烟粉了然于心。

原来药粉正是司徒凝香所使。他擅长鞭法,林海如的鞭法便习自他早年习武时留下的笔记心得。除此之外,更擅长以鞭势带动毒物,克敌于眨眼之间。

司徒凝香本想迷昏了这个被洪土带成了歪瓜劣枣的黑衣人,哪知道这黑衣人本身就具有非同寻常的药毒知识。

更何况梅若影自四年前打通了两套脉络后,真气运行已经大异于常人。

要知道,天下间人人闻之色变的冰魄凝魂的确无药可解,却并不等于无法可拖。自通了第二套脉络之后,便以之存储真气,徐徐融合毒性,这才将发作的时间一直拖延下去。

身具两套脉络的功力是非比寻常的,就相当于修炼的成果两倍于他人,对战时以两脉运气,便好似两个自己同时与对方比拼一般,在功力与反应速度方面占尽优势。

况且冰魄凝魂能为之徐徐融合,等闲见血封喉的毒药则更是能够化解殆尽。今日之梅若影,若当运气行功,除极少数的几种药物之外,已经达到百毒不侵的境界了。

那边厢,司徒凝香连换了数种药物,始终不见对方倒下,越发惊异下想到了一个可能。莫非这个黑衣人不但向洪姓五兄弟的老五洪土学习身法和擒拿手,还向老四洪炎学习了毒杀之术?

想当年那场毒毒之战中,他曾废掉洪炎一只手臂。后来竟然还能化敌为友,除了因为他和洪炎都是恩怨分明之人,也因为两人均因兴趣相同而惺惺相惜之故。

好你个洪炎,数年不见,竟然培养出一个声色不动之间化毒物为腐朽的解毒高手!而且这人修为之深厚,内息之悠长,竟能与他对战三十回合而不露丝毫败相。

想到此处,爱才之心愈甚,就如碰到了一个稀世奇珍一般心痒难挠,只差一点就要把对方那些歪七歪八的“双龙抢珠”、“猴子摘桃”都给忘掉。不过如此一来也无心再打下去,突然间低声道:“青阳宫可把血网黑蝎藏得很好啊……”

梅若影心中一跳,使个虚势,跳出圈子。

司徒凝香也于此时罢手退开,却与聂悯和林海如分别矗立于梅若影周围,堵死了他任何一方的退路。

梅若影疑惑不定,握紧了匕首正要思考对策,余光却看到林海如的身影,于是灵光一闪,知道了对方为何会有他是青阳宫人的猜测。毕竟群竹山庄染手江湖之事十分秘密,因而要在司徒家族眼皮底下将诺大一个杀手组织隐匿,便只剩白衣教和青阳宫了。

那林海如自然早已脱离那里,并且还加入了白衣教,所以如今才会猜测自己是青阳宫的人。越想越是了然,又仔细打量了另两人一眼,仔细与记忆相应辨认其形体特征,一边答道:“原来是白衣教的朋友前辈,失敬失敬!”

司徒凝香眼露愉悦之色,暗地里却啐了一口。他好不容易才跳出了司徒氏九阳教,怎么又莫名其妙地入了白衣教去了。

聂悯在旁边看了多时,突然插入道:“雷双,还不把面巾摘了,不嫌烦闷?”

他早年学医时也曾解剖过多具尸体,所以对人体结构掌握得精确,这本就与梅若影善长观人的精细眼神道理相通。再者本就对雷双起了疑心,终于看出眼前人便是帐中医童。

林海如侧立于一旁,只觉得大师父所叫的名字如轰天巨雷,明明是清风飒飒的静夜,却隆隆响彻耳际。难以置信下逼视向适才妙手摸摸层出不穷之人。

在他灼灼的视线下,只见黑衣人呵呵笑了起来,二话不说扯下面巾,道:“既如此,宁主事、高医正、沐医正何不也与雷双坦诚相见?”

一瞬间如过万年。只见面巾缓缓般落下,露出了代替雷双从军的“梅若影”的面孔。

林海如彻底无语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多年来以冰寒无情覆面的“沐含霜”就要崩溃了!

莫非真的只是恰巧同名同姓的不相干的人?

莫非,真的,只是恰巧同名同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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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打斗和勾心斗角,梅若影疲累欲死地潜回到蜗居的营帐。好在总算与那两个白衣教的前辈达成了共识,暂时组成了共同对敌的联盟。这也多亏宁主事似曾与血网黑蝎众杀手交好的陈年旧事。则他也可以从数个方案中选出一个最适宜的了。

刚掀开帐帘,立刻感到不对。帐中正弥漫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香……是他以前所配的秘制迷香。毕竟做贼心虚,受不得惊吓。等到心中稍安在定睛看去,自己的草铺上已经躺有人了。

……看体型,还是个庞然巨汉?

梅若影一声叹息,现在是不必怕与他同帐的人中途醒来了。他走之前就已经放了迷香,如今鸠占鹊巢的这人又给放了一次,恐怕山崩地裂覃快也醒不过来了。

上前两步,毫不客气地弯下腰去,拍拍那汉子的肩膀道:“罗保亩,拜托你让一让,腾个位置给我。”

罗保亩有迷香的解药,自然不会被迷晕。此时正睡得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一边去,没看见床上已经睡了两人了吗。”

干瞪了两眼后才反应过来,掀开薄薄的被子,只见罗保亩的小徒弟小岱正暖暖地蜷缩在汉子的怀里。难怪今日之罗保亩横卧之姿显得如此“壮观”。

梅若影哑然,吸了口气道:“罗保亩,你带小岱一起到这里就是为了一起睡觉的?”

罗保亩刚才睡得熟,一听这话立刻清醒了,赶紧翻身坐起,挥手道:“别乱传谣言,我可纯良得很!这次来是给师兄带口讯来了。”一边说一边自贴胸的暗袋抽出一叠纸片,交递给对方。

梅若影接过纸片,靠近就着透过帐篷的风灯看了起来。

第一页上寥寥数字写着东齐的近况,颜承旧和郑枰钧倒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游说说动了东齐的主帅,实行清野的策略。

坚壁清野么?也就是说,南楚军一旦渡过了长江,顺着大小道路北上,将在不会见到一个平民百姓,找不到一粒粮食一眼水井。

这固是拖延战事引敌深入的疲劳战法,却也是摧毁东齐国内经济的一大灾难。当下时值春季,农民不务农耕而要搬迁避战,荒废沃野千里,来年又要吃什么呢。这帐岂不是要算在山庄上头?

罗保亩在一旁看着梅若影的眉头细细地皱了起来,想到这次师兄嘱他前来解说清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在东齐呆了一些日子,对师兄和郑枰钧的商议也稍有耳闻,低声笑道:“别忘了,郑公子原来是哪一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