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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玫瑰书(5)

“等我做什么了,这不就到了吗?”

尤曼灵推开包间的门,张鹏飞侧了个头,先看见的是一把细腰,掐在一条墨绿色的丝绒旗袍里。她比易秋要高出半个头,以至于张鹏飞第一眼都没看见跟在她身后的易秋。

“给你们挑得是绍兴酒,怎么说?”

她伸出红指甲,指点一桌的人,“没有人跟我讲洋盘吧。”

“尤姐会吃,我们有什么说的。”

“懂事。”

她说完看见了张鹏飞,几步走过去,手往张鹏飞的椅背上一耷,“诶?飞哥今天给我面子了。”

张鹏飞坐直起来,“我给小秋面子。”

“说得好。这一桌我们小秋的面子最大。”

“有陈慕山的面子大吗?”

桌上有人问了一句。

张鹏飞太阳穴猛地跳了一下,转过身抹了一把脸。

毫不夸张,他又想死了。

“咱们每年都聚,什么时候看他给过我们面子?你们说,这人消失多少年了?”

张鹏飞看了一眼易秋,她撑着下巴在看手机,没有说话的意思。

“是啊,你们都没有他的消息吗?”

徐英也开了口,“江姨真的很想他。”

“死了吧。”

有人半开玩笑半猜测地说了一句。

“没死。”

站在门口的沈丽华说道:“你们问问张鹏飞和易秋。”

易秋和张鹏飞坐在大圆桌的两个方向,但桌子上的人都没看张鹏飞,目光全扎向了易秋。

沈丽华补了一句:“你以前不是把他当狗养吗?我觉得,他就算在路上讨口,看见你也会摇尾巴。”

“沈丽华,就你长嘴了是不是!”张鹏飞拍了桌子。

沈丽华也没带怕的,“张鹏飞你少狂,谁不知道你喜欢易秋,结果人家宁可养那只哈吧狗也不理你。”

“行了。”

尤曼灵的翡翠圆条在椅背上敲了敲,“丽华,人鹏飞都结婚了,这些话怎么在我的场子里说?”

沈丽华抿了抿嘴唇,“不好意思尤姐。”

“别在门在站着,挡着我服务员上菜,你过来坐。”

沈丽华闭了嘴,抽开椅子坐下来。

易秋一直在回工作消息,包厢里始终在说话,她也很难集中精力,简短地交代完最后的一点工作,锁上了手机屏幕,抬起头看了张鹏飞一眼,转向徐英说道:“陈慕山在我们监狱里。”

徐英不明就里,“哦,他也考了监狱系统吗?”

“不是。”

张鹏飞摁着额头,索性直说了。“在我们那儿坐牢。差不多三年了。”

“呵,山哥牛逼啊。”

正在打游戏的男生抬起头说了一句。

“山哥干啥了?”

张鹏飞没吭声。

徐英站起身走到易秋身边坐下,“小秋,到底怎么回事。”

张鹏飞放下腿,坐直背对徐英说道:“算了徐老师,我来说吧。人是以前队上抓的。”

第4章 山鬼(四)

张鹏飞讲了一段往事。

三年前,一直活动在中缅边境的一个跨国贩毒组织利用边境线上以贩养吸的吸毒者,在出阳山的山林里,打通了一条隐秘的运毒通道。一年之内,“骷髅牌”行销玉窝和附近几个县城,玉窝各大娱乐场所毒品买卖猖獗。

那年的春天,省里的公安组织了一次针对“杨氏集团”贩毒通路的扫毒行动。

包括玉窝在内的五个边境县城公安联动出击,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大清扫。

行动十分成功,几乎切断了出阳山丛林的运毒通路,抓捕运毒犯四十余人,

由于人数多,各地公安来不及转运,玉窝县公安局,连活动球场的围网上都锁上了人。

这些被抓捕的毒贩为了争取宽大,有几个供出了青蛇峰下面另外四个临时转运据点,有些据点还有待转的“四号(精制高纯度□□)。”

张鹏飞的师傅——玉窝县公安局进禁毒大队队长常江海带队,清扫最后一个据点。

带路的人是之前行动抓捕的毒贩。

那天下大雨,为了隐蔽,缉毒队的队员,包括带路的毒贩都没有穿雨衣,在坡上蹲了两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被雨水浇了个透。山地的雨水打在身上十分疼,毒贩受不了,开始哼唧起来,赌咒发誓自己没有骗他们。

但常江海不为所动,一直命令保持观察,始终没有发出行动指令。

张鹏飞是年轻队员,到了下午,人有些蹲不住了,蹭到常江海的点位,“海队,都两个小时了里面都没有动静,带路的那个人说,这个据点平时没人,你还不放心,就放我下去看一眼。”

常江海看都没看他,“永远不要信这些人说的话。蹲到晚上再说。”

张鹏飞只好又缩回自己的位置。

很快,出阳山的夜晚来临。

山区迅速降温,大家身上的衣服本来就是湿的,被这寒冷的山风一吹,浑身发抖,连牙关都要咬不住了。常江海这才在通讯器里呼叫张鹏飞,“你从左边那边的坡下去,观察室内情况,注意,这一次行动是临时行动,我们没有线人的情报支持,如遇对方火力抵抗,放弃行动,撤回来。”

张鹏飞早就蹲不住,立即收拾起来,顺着滑腻土坡,滑到水泥房的后面。

水泥房后面有一个破窗,刚好可以看全整个室内空间。

张鹏飞侧身把里面的情况扫了一眼,除了几个破油桶,的确没有一个人。

“怎么样?”

常江海在通讯器里询问。

“没有人,海队,可能真的已经撤走了,我翻进去看一眼。”

“同意,但一定要小心。”

“好。”

张鹏飞扯掉窗户上生锈的栏杆,踩着窗户下面堆着的木材,跳进室内。

房子看起来已经废弃了很久,张鹏飞内外查看了一遍,打开对讲机汇报。

“常队,你们带那个人下来,让他认货吧,确认没有人。”

他刚说完,突然被一只手猛地扼住了喉咙,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一支像钢笔一样的东西就已经扎进了他的脖子。拿笔的人是反手,力道之精准。张鹏飞也算是队里运动神经一流的人,然而还没等他摸到抢,那人就已经果断地抽刃,放了他的血。

与此同时,他头上的通讯器被人一把夺走,然后他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常江海,你他妈给我跑!”

血压骤降,张鹏飞的腿一软,跪地而倒,倒地之前他听见了枪声。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听当时一起行动的同事说。他们大队中了杨氏埋伏的圈套,海队为了保护年轻警员中抢,抢救无效后牺牲。而张鹏飞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被杨氏俘虏,而是被扔在了国道的一个隧道里。第二天,队里的人发现他的时候,他的伤口还做了十分到位的包扎。

与此同时,在公安局门口,警员捡到一个浑身都是血的人。

公安局立即安排送医,而那个人在急诊科说出的第一句是:“把我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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