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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云钓月(34)+番外

再比如傍晚的时候店里有一连串的散钱进账,袁双通过时间点估摸出这些大概是拼餐费,但费用金额并不全是20,几个20中间夹着25、30甚至50的数字,杨平西都不知道是什么钱,账单上也看不出是谁转的。

袁双把今天的账单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后做出来的账本是糊涂账,账面很不清晰,上面有很多“来路不明”的收入。

收入明细含糊,但进账总额是很直观的。袁双惊讶地发现“耕云”单日的营收竟然还可以,虽然不是很高,但比她预想的要好,没到亏得底儿掉的地步。

杨平西见袁双看着自己记的账一脸严肃,抬手在她眼前晃了下,问:“嫌赚少了?”

袁双回神,说:“比我想的要好一点。”

杨平西挑了下眉,袁双怕他得意,立刻又说:“只是一点,暂时饿不死就是了。”

“饿不死就够了。”杨平西说得随性,颇有一种活在当下的洒脱感。

“你就这么点追求。”袁双埋汰了句,她低头盯着账本,眼珠子忽一转,抬起头喊杨平西:“杨老板。”

杨平西一听袁双喊他“老板”,就知道她有事,不由牵了下嘴角,下巴微挑,示意道:“你说。”

袁双往杨平西身边靠过去,问:“之前你说给我分成,是只给我房费的分成,还是其它零零碎碎的钱也分给我?”

她举例:“比如你卖酒的钱,我有份吗?”

“有。”杨平西一点都没犹豫。

“载客的钱?”

“有。”

“拼餐的钱?”

“有。”杨平西垂下视线,对上袁双在昏暗的光线下发亮的眼睛,哂笑一声,说:“‘耕云’所有的收入,你都有份。”

袁双心里一喜,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做作道:“这不好吧,我没入股,你酿酒调酒开车我既没出钱也没出力……”

杨平西一眼就看穿了袁双的假客套,却还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悟道:“有道理,那不分你了。”

“你敢!”袁双立刻变脸,态度强硬了起来,声音也不复温柔。她磨了下牙说:“杨平西,你能把酒卖出去我是有功劳的,要不是我帮你拉客,店里也不能有这么多人来消费。”

前后不过几秒,袁双就“原形毕露”,杨平西听她直呼他的名字,觉得顺耳多了。他低头失笑道:“是,多亏了你。”

他拿捏好分寸,也不再逗弄袁双,噙着笑说:“我既然拉你入伙,你就是‘耕云’的人,一家人没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谁跟你是一家人。”袁双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浮现出了笑意。

她见杨平西盯着自己的脸,眼神玩味,不由别开头,敛起外露的情绪,再回过头时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还有件事儿,店里弄两个付款码不太方便,个人码每天的收款额度也有限,我觉得还是要申请一个商家聚合码,这样不管客人用什么软件都能扫码付钱,我们对账也轻松些。”

“嗯。”杨平西懒散地点了下头,全凭袁双拿主意的样子。

“那我用你的手机下个软件。”

杨平西想了下,说:“用你的下吧。”

“嗯?”

“这样你对账方便。”

申请商家聚合码需要用到法人的个人信息,还要绑定法人的银行卡,袁双见杨平西说得这么轻巧,不由道了句:“你把金融软件装我手机上,就不怕我把钱卷走?”

杨平西不以为意,拿回自己的手机,笃定道:“你不会。”

“万一呢,你才认识我几天,怎么知道我不是个丧尽天良见利忘义的人?”

“直觉。”

袁双听到这个烂俗的答案,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说:“我看你就是要被骗一次,吃个大亏才能长记性。”

杨平西和很多人打过交道,自有识人的本事,一个人是不是丧尽天良见利忘义,不需要经年日久的考验,有时候从一些细节就能判断得出。

当然,他也明白袁双这么说是为了他好,因此并不反驳她的话,只是看着她勾唇一笑,说:“你要是看上了‘耕云’的钱,不用铤而走险,只做一揽子买卖,我给你支个更好的招,一劳永逸。”

袁双两手抱胸,洗耳恭听。

“当‘耕云’的老板娘,这样不只接下来三个月,以后店里的钱都是你的。”

杨平西说得一本正经,袁双听得额角直跳,瞪着他说:“你这是想让我‘卖身’给你?”

杨平西还笑着,混不吝地说:“我卖给你也行,以后你是老板,我是……老板郎?”

袁双被气笑了,嘴角不可遏制地往上扬,啐了杨平西一句:“美得你!”

杨平西就看着袁双笑,末了对她说:“下吧,我信你。”

袁双在职场里摸爬滚打了几年,被算计过也学会了算计人,知道人与人之间只要扯上利益,那就毫无信任可言。她已经习惯了人与人相处时有所保留,突然碰上杨平西这样对她毫不设防,赤诚相待的,心下不免动容。

“冤大头。”袁双轻声说了句。

她拿出手机,下了个软件,要来了杨平西的各种信息注册填写,又拍了几张旅店的照片上传,最后提交资料,等待审核。

“你的信息我现在可都掌握了,我要是起了心思,只要耍点手段,就能把钱转走。”袁双把杨平西的身份证和银行卡推还给他,拿起自己的手机晃了下,说:“审核还没通过,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我可以立刻把软件卸载了。”

“我的手机没内存了,就装你那。”杨平西收起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袁双的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袁双的唇角微微一扬,又问:“审核通过后银联会发来账号和初始密码,账户登上去后可以修改密码,改成什么?”

“8个8?”

“……”

大厅那头有人喊“杨老板”,像是有什么事,杨平西应了声就要过去,走之前他低头对袁双说了串数字。

袁双觉得杨平西说的几个数字很熟悉,忍不住提笔写了下来,她盯着本子仔细琢磨了会儿,忽然发现这串数字就是她的生日日期。

她怔然,下意识去摸摸口袋,那里放着杨平西托人从侗寨给她捎过来的身份证。

袁双懵了片刻,拿起笔去涂那几个数字,划着划着,突然笑了一声,说:“小把戏还挺多。”

阿莎的家不在黎山寨,而是在另一山头的苗寨里,吃完晚饭,她就离店了。

前台无人,袁双对完账后就在那儿坐着。入了夜,在山下玩的住客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大厅里的人多了,喝酒的需求就上来了。

杨平西一个人忙不过来,袁双就给他搭把手,递递杯子送送酒水,也会和客人开开玩笑,一点都不怯场手生。

袁双观察了一晚上,总算是知道店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明收入。

杨平西只顾着调酒送酒,也不惦记着收钱,住客喝完酒都是自己扫码付的单,他们也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就估摸着付了钱,这钱就变成了“耕云”的一笔糊涂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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