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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槎(57)+番外

车停稳后, 苏新七下车,摘下头盔,理了下散发, 抬起头正巧对上陈鲟的眼睛, 她眼神飘忽了下, 把头盔递过去, 略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回去了。”

陈鲟接过头盔往车把上一挂, 也从车上下来, “走吧。”

“这里离我家很近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陈鲟搓了下额角,垂眼看她, “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走一段,非得要我说这么明白?”

苏新七一臊,心头痒痒的。

他们沿着环海路往前走,彼此无言,两人之间的磁场有点欲说还休的暧昧,像初夏溽热又湿黏黏的海风。

苏新七拂了下被吹乱的散发,预感到夏天真的要来了。

苏家门户紧闭, 只有门檐上的灯亮着,陈鲟看见了,问:“你家里没人?”

“哦,岛上办丧事,他们都去帮忙了。”

沙岛重视宗族关系,谁家有红白事,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会去祠堂帮忙,中午苏母就给苏新七打了电话,说晚上没那么早回来,让她在外面吃了再回家。

她话才说完,手臂被擭住,陈鲟拉着她站定,“既然这样,一起吃晚饭。”

苏新七抬头,“我家里没人和跟你吃晚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没什么联系,是个借口。”陈鲟低头,率性承认道。

苏新七的眼神闪了下,陈鲟从来没掩饰过自己的意图,且三番几次地打直线球,尽管心里有准备,她还是会因为他的直白而慌张。

陈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走吧。”

苏新七没说答应但行动上也没抗拒,她被拉着走了几步,最后手臂卸了力,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陈鲟握住她的手腕,手一动正想顺势滑下牵住她的手时,余光看到苏家门廊的立柱背后人影一闪,接着一个人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小七。”

苏新七听到声音有点不敢认,直到视线相接才确认对方真是李祉舟,她略有些吃惊,“祉舟,你回来了?”

“嗯。”

苏新七欲要走向李祉舟,手动了下没挣开,她回头,陈鲟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我……”苏新七竟然有些心虚,她抿了下唇,放低声音说:“今天谢谢你带我去散心,下次……我请你吃饭?”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搞得像他狭恩图报似的,陈鲟心情更坏,松开她的手,有点意兴阑珊,“走了。”

他回过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微微偏过头,语气淡淡的,“书包我晚点让人给你送过来。”

苏新七胸口有点堵,她没放任自己在低迷的情绪里滞留,最后看了眼陈鲟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笑着往家门口走去,“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码头接你。”

“怎么样,在大陆玩得开心吗?”

李祉舟一直没说话,他站在阴影处,表情呆滞,直到苏新七站在他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才好似回神,动了下脑袋。

苏新七察觉到他的异常,忍不住问:“怎么了?”

李祉舟双眼无神,低头看了苏新七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和陈鲟——”

“没有。”苏新七话一出口就知道回得急了,她缓了口气接着解释道:“下午学校开讲座,我觉得礼堂很闷,有点不舒服,陈鲟他带我出来走走。”

李祉舟定定地盯着苏新七看了会儿,第一回 痛恨自己这么了解她,他站在暗处,没人看到他眼底的痛苦挣扎,最后归于死寂。

“这样啊,你好点了吗?”

苏新七点头,她看他状态不对,眉间微蹙,关切地问:“祉舟,你没事吧,怎么看上去这么累?”

李祉舟机械地转动脑袋,声音干瘪,“赶了一天的路。”

苏新七抿了下唇。

她没问他竞赛的事,她了解他,如果结果是好的,他会主动告诉他,看他现在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合理地猜测是因为比赛失利了。

“祉舟——”

苏新七正想开口安慰下他,一辆面包车停在了她家门口,李父下车,看到俩小孩站在门口,笑着招呼道:“刚回来就往小七家跑,都两个小时了,还没说完话呢?”

苏新七微怔,看向李祉舟,“你等了这么久?”

“我答应过的,回来立刻来找你。”李祉舟的笑有点苍白。

“我不知道……”

“没事,我就是……想见你一面。”

苏新七心里过意不去,看了眼李叔,想了下说:“我和你一起回家。”

“不用。”李祉舟想拉住她,手刚抬起就无力地缓缓垂下,他收紧手指,说:“我今天有点累。”

“那……明天学校见。”苏新七说。

李祉舟深深地看她一眼,从阴影处走出来,朝着面包车走去。

苏新七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他的步伐比以往沉重,肩上像有座大山压着,他这回回来情绪十分消沉,像是被霜打焉了的茄子一样。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知道,虽然他为人低调,不争不抢的,但自尊心很强,也正因为如此,他在耳朵失聪后就开始对天文产生了兴趣,耳力不如人,他就要比常人看得更远。在同龄孩子还在看故事书的年纪,他就研究起了星图,老师都说他是个天赋很高的孩子,但她看过他在人后付出的努力。

苏新七想,他应该很看重这次的竞赛,否则不会受这么大的打击。

第二天早上,苏新七去找李祉舟,到了面馆,李父告诉她,他今天请假在家休息,她听了不由更加担心。

苏新七一个人去了学校,在校门口碰上了陈沅。

“你昨天下午和陈鲟一起逃学了?”

“一起逃学”听起来有种亡命感,苏新七不太自在,但也没否认,“对不起啊,应该和你说一声的。”

“没事,吴锋宇和我说了。”陈沅瞅着苏新七,一脸暧昧,笑得揶揄。

苏新七知道她误会了,她想解释但无从开口,昨天逃学确实是她自愿的,此时再说自己和陈鲟清清白白听上去说服力不足,而且,她现在也很茫然,对陈鲟,她也道不清到底是种什么感情,她越想厘清就会越混乱,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不安。

到了教学楼楼下,苏新七遇上了一周未见的冯赟,她第一眼先注意到了他右手缠着的绷带,问了好后她忍不住询问:“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冯赟抬了下手,笑笑说:“出了点意外,没什么大碍。”

他扶了下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端详着苏新七,“祉舟没和你一起来?”

“他请假了。”苏新七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老师,祉舟的比赛……”

冯赟轻叹一声,惋惜道:“差一点,他太紧张,失误了。”

苏新七想难怪,失误总比实力不足更让人沮丧。

“比赛失利,他心情不太好,你多安慰安慰他,逃避是没用的,是不是?”

苏新七点了下头。

和冯赟道别后,苏新七和陈沅一起上楼,陈沅问:“学霸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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