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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槎(126)+番外

她说完心虚地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出自己没说实话。

其实她第一次抽烟是在上大学前的那个暑假。

高考前那阵子,陈鲟下定决心要回泳队,于是戒烟,一开始并不容易,苏新七那时督促他,有一回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包烟,她为此还生了气,陈鲟最后千哄万哄地告饶,承诺她以后再也不碰了,她这才消了气。

他后来也的确是做到了,还拉着吴锋宇他们一起嚼起了口香糖,没收的那包烟苏新七一直留着,后来出了事,他们分开,她整日对着他留下的东西发呆,第一支烟就是那时候点的,她想知道他抽的烟是什么味道。

苏新七没好意思说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这举动透着那个年纪的幼稚,说白了就是有点傻,非主流,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没有烟瘾的,就是偶尔压力大会想放松一下。”苏新七抬起头,看着陈鲟诚恳地说:“我也能戒掉。”

她说“也”,陈鲟自然知道什么意思,他忽然心血来潮,挑了下眉,玩味道:“我帮你?”

苏新七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脸上一燥,眼神闪了闪。

陈鲟以前戒烟,一有戒断反应就喜欢缠着她腻歪,美名曰转移注意力,一种精神享受被禁止了,就要找另外一种进行替代补偿,她见他实在烦躁,每回都没拒绝。

“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装的。”苏新七眨了眨眼,直接问。

“不是。”陈鲟勾了下唇,补充道:“一开始不是。”

后来尝到了甜头,就欲罢不能了。

“我就知道。”苏新七嗔了句。

他们好似同时想起了以前的事,一时无言,只是隔着桌面看着对方,眼波流转。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静谧,苏新七回神,低头看向手边的手机,来电人是她父亲,她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手,这才拿起手机接通。

“爸爸。”

苏父那头问:“小七啊,明天中秋,你是不是不能回来啊?”

“嗯,律所有事。”

“那我和你妈妈去大屿找你吧,不然别人都团团圆圆的,你一个人多孤单啊。”

“我不是一个人,你们不用担心。”

“谁陪你过节啊,小沅应该也要回家吧。”

“就……”苏新七看了陈鲟一眼,说:“一个朋友。”

苏新七这么说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现在还不能明确地界定她和陈鲟之间的关系,说和男朋友一起过节似乎不太合适,且她要是这么说了,家里两位明天还真就来定了,更别说她是和陈鲟在一起,如果说实话,以她对父亲的了解,今天晚上他就有可能亲自开着船来大屿。

陈鲟不再听她讲电话,起身往洗手间走,洗手时他瞟了眼边上镶嵌式的烘洗一体机,罗粤带他来看房时说这是他特意让房东安装的,一套衣服放进去半小时就能洗净烘干,适合他这种常运动的人。

苏新七吃完东西,把餐桌收拾了下,陈鲟给她拿了新的牙刷和毛巾,她在主卧浴室洗漱完出来时,陈鲟正好也从外面的浴室出来。

苏新七站定,下意识抓了下T恤的下摆,陈鲟知道她不自在,他也有点不习惯,但到底是男人,也不忸怩,主动说:“不早了,睡吧。”

客卧面积比主卧小,陈鲟走进去后站在床边,回头问:“习惯睡哪边?”

苏新七指了指靠窗那边,陈鲟点头,把那一边让给她,他先掀开被子上床,苏新七见了,走到床的另一边,小心地掀被躺下。

虽然五年前和五年后他们都做过更亲密的事,但同床共枕还真是第一次,难免有些拘谨。

关于一起睡觉,苏新七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以前午休时,在海港的船上,她会趴在桌上小憩,他有时候会陪她一起睡一会儿。

陈鲟关了灯,室内静了下来,苏新七双手交握放在肚子上,偏过头看向他,他已经合上了眼睛,她迟疑了下问:“昨天晚上你睡在哪?”

陈鲟眼皮都不掀,直接回道:“你旁边。”

那就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苏新七回想了下,说:“我没印象了。”

“嗯,你晕过去了。”

苏新七脸上一热,轻声说:“我喝醉了。”

陈鲟哼笑。

苏新七看着他,再次认真地说:“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陈鲟知道她什么意思,默了片刻后应了声:“嗯。”

苏新七拿捏不准他的态度,心里暗自揣摩了下,不知道还要不要接着解释昨晚的事。

她正纠结着,陈鲟开口了,“冯赟在大屿?”

苏新七没料到他会主动问起这个,愣了下回道:“嗯,他就住在滨海区,离我住的小区不远。”

陈鲟闻言睁开眼,皱起眉头看向她,语气稍稍急促,“你故意的?”

“噢。”苏新七说:“我想离得近点可能会收集到一些证据,而且,他知道我在盯着他,也就不敢再做坏事。”

陈鲟沉声,“你把自己当警察了?”

“我没有。”苏新七侧过身,解释道:“我有安全意识,不会以身犯险的。”

陈鲟缄默片刻,再次问:“找到什么证据了?”

苏新七沉默了几秒,沮丧地说:“除了祉舟留下的那本日记,没有别的证据可以证明当年冯赟……”

她顿了下说:“李叔王姨整理祉舟的遗物时发现了这本日记,当时冯赟已经离岛,他们报了案,警察也去学校里调查了,但是一无所获,校长说端午祭那晚冯赟和他在一起,他们喝醉了,第二天上午才醒来,醒来后还一起去了趟学校。”

“而性侵……”苏新七停了停,才接着说:“更讲究证据,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要找物证几乎是不可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岛上能问的人都问过了,也没能找到人证。”

苏新七翻了下身,“他创办了家教育机构,我觉得他还有可能对未成年人下手,这几年我一直注意他的动向,也关注过他的学生,但是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有老婆有孩子,在教育界声誉也不错,不会有人相信他会性侵学生,可是祉舟……”苏新七想说祉舟不会说假话的,但话要出口时她忽然心念一动,噤声一秒才接着说道:“祉舟没必要在日记里说谎。”

陈鲟大概能猜出她那一秒是犹豫什么,他睁着眼沉默,时隔几年回忆起了李祉舟这个人。

虽然当时同住一个屋檐下,但他们交集不多,更因为苏新七,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他记得他们之间比较深入的一次交谈,就是有一天晚上,在天台上,李祉舟让他离苏新七远一点。

陈鲟隐约还记得他承认了自己因为耳朵失聪而自卑的事,现在想来,他那样的性格的确很容易受人操控,他也不止一次看见他和冯赟走在一起,举止亲密,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岛上民风淳朴,且五年前网络并不发达,这类新闻也不多,谁也不会往那一方面去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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