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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槎(119)+番外

那女人越说越激动,有人闻声围过来看热闹,苏新七本想尝试沟通,眼看她又要扑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却还是被她抓住了胳膊。

陈鲟就在这时出现,他快步走过来,拉过那女人的手往边上一拽,迅速护住苏新七,他把着她的肩低头看她,在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他神色一变,眼神霎时凌厉起来。

他刚想转身,苏新七忙拦住他,低声说:“你别出头。”

那女人一直在骂骂咧咧,老板听到动静上来一看,忙招呼人把她架了出去。

“没事吧?”老板走过来,关切地询问道。

苏新七摇了摇头,说:“没事,不好意思啊叔叔,影响你做生意了。”

“哪里的话,人没事就好。”

陈鲟见她颊侧通红,脸色极其难看,他拉住她的手说:“走。”

“我没事。”苏新七挣了下,低声安抚似的说:“鱼还没吃呢。”

陈鲟气笑了,心知她不忍辜负别人的好意,想了下对老板说:“王叔,那条红斑打包带走。”

从私房菜馆出来,陈鲟拉着苏新七回到小区,把车开了出来,载着她先去找了家药店,买了袋医用冰袋让她敷脸,尔后开着车往滨海区去。

苏新七把冰袋敷在颊侧,看向驾驶座,愧然道:“对不起啊。”

“你道什么歉?”陈鲟的脸色还有些阴郁。

“让你都没办法好好吃饭。”

陈鲟凝眉,“这重要吗?”

他缓了口气问:“那个女人是谁?”

苏新七抿了抿唇,如实解释:“两个月前我工作的律所接手了一件故意杀人案,她是……被害人的母亲。”

为杀人犯辩护,行业内的同侪尚且不能够完全理解,更勿论外行人,他们只会固执地认为刑事律师与恶势力沆瀣一气,为了钱想方设法钻法律的漏洞为罪犯开脱,完全不能够也不会想知道什么是程序正义。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陈鲟问。

苏新七犹豫了下,斟酌着说:“有那么几次。”

几次,一次挨一巴掌,几次得遭多少打,而且万一碰上个丧心病狂的还有性命之虞,陈鲟眼眸晦暗,今天是在公共场所,有人制止,他都不敢想如果她独自一个人时遭到了打击报复该如何自处。

“你干这行,你爸妈同意?”

苏新七默了下说:“他们倒没有反对,就是不放心。”

“其实也没那么危险,我现在只是个助理,你看我老板,不是还好好的么。”她试图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但效果不佳。

陈鲟打了下方向盘,忽往后视镜中看她一眼,“我倒是没想到你会去学法律。”

苏新七哑然,虽然他语气稀松如常,但她还是听出了讥诮的意味,根本原因是她心里有愧。

“我会学法是因为——”

“李祉舟。”陈鲟的表情和语气都很淡,淡到别人看不穿听不出他的情绪,他甚至能心平气和地说:“上次说过了。”

苏新七心口一紧,不知道是不是手上冰袋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一缕寒气似乎顺着她的四肢百骸在游走,最后冻结在胸口。

她稍一迟疑就错过了最佳的答复时机,且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平时在工作上她的思维尚且敏捷,处事也够冷静自持,可面对陈鲟,她始终存有顾虑,畏葸不前,恍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想和他谈谈祉舟,话到喉咙又胆怯地咽了回去,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丝一毫转圜的余地,她不敢冒险。

车内气氛凝滞,一个不想说,一个不敢说,一直到苏新七所住的小区,陈鲟找了个位置,停好车后才重新开口:“晚上回去再冰敷下,明天如果还不消肿就去医院。”

苏新七捏着冰袋,点点头:“嗯。”

话到这里,似乎就到分开的时候了,再多相处一秒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苏新七解开安全带,提着打包盒,迟疑了下,回头说:“我回去了。”

“嗯。”

苏新七下车,眼看他启动车子就要离开,她心里莫名低落,今晚看似有所进展,可一顿饭又回到了原点。

她踟躇了会儿,牙一咬绕到驾驶座那边,敲了敲车窗。

陈鲟降下车窗,苏新七和他对视了几秒,出声问:“要是国庆中秋你有假,能告诉我一声吗?”

她这话问得有礼有节,陈鲟不知怎么的,心头一动。

他看着她,记忆忽然被拨回到了五年前,有一回情人礁那有人溺水,她以为出事的人是他,急急忙忙赶到那,他从人群中把她拉出来,她看见他的第一眼眼圈就红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吓死我了。

她刚才说那句话的语气和那时奇异地相似,有些委屈,有些勾动人心。

陈鲟蓦地心软,应了句:“知道了。”

第68章 日记

苏新七站在小区门口, 眼看着陈鲟的车离开,她极轻地叹口气,转过身正要进小区时, 抬眼看到了孟芜。

“我不是故意躲这偷看的啊,正好回来,碰上了。”孟芜自白道。

苏新七并不介意,走过去笑着问:“看到了什么?”

“你的……另一面。”

苏新七哂笑, “我难道是双面女菩萨不成?”

“我现在倒相信你是个有情有爱的凡人了。”

苏新七对她的调侃一笑置之。

“你的脸怎么了?”

苏新七抬手碰了碰, 说:“碰上被害人家属了。”

孟芜皱皱眉, “律师这职业都这么高危了?”

苏新七和孟芜一起往小区里走,她见孟芜脸上脱了妆,看上去略微狼狈, 不由问:“你今天加班到这么晚, 学校有考试?”

“别提了。”孟芜心累地耷拉着肩, 脸色憔悴, 说话时人焉焉的, “我们学校……摊上大事了。”

“嗯?”

孟芜压低声说:“班上有个学生家长报案, 说她孩子被学校的老师……性侵了。”

苏新七脚步微滞,愕然道:“性侵?”

“嗯,今天警察来学校调查, 整个年级都乱成一锅粥了,为这事我忙了一天,还去了趟警局。”

苏新七沉吟片刻问:“学生是男孩女孩?”

孟芜转头看向她,“不愧是做律师的,一般人听到性侵都会自发地认为受害者是女性。”

苏新七神色微沉,“所以……”

“是男孩。”孟芜重重地叹了口气,接着说:“老师是教生物的, 也是男的。”

苏新七整个人忽然打了个寒颤,失神地走了好久,直到进了电梯才缓过神问:“结果呢,警方立案了吗?”

孟芜摇了下头,苏新七立刻问:“证据不足?”

“嗯。”孟芜倚在电梯墙上歇了口气,“是家长觉得自家孩子最近有点奇怪,周末也常不着家,问了也支支吾吾的,就偷偷给他的手机安装了一个定位软件,跟过去一看,发现生物老师带着他去了宾馆,然后就报了案。”

电梯门开了,苏新七率先走出去,按了密码开了门,进屋后开口问:“没有取到直接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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