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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怪谈拆迁办(302)

一步一步的,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直至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酥脆不确定它是否是停在了自己的门前,但他确信,隔着门板,自己清晰地听到了某种刺耳的喘息声——听着像是有人在打呼,打呼的同时,喉咙里还滚着浓痰。

再下一秒,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巨大的身影晃了进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冲天的腥臭味从门外涌入,熏得酥脆几欲作呕。

脚步声开始在屋内回荡,环绕着酥脆响个没完。他用力掐着双手,竭力抑制住尖叫与逃跑的冲动,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屠夫的模样。

可即使不看,他也能大概想象出对方的样子——臃肿的、小山般的体型,穿着发白的蓝色牛仔背带裤;顶着一张肥头大耳的猪脸,脸颊和鼻子上却长满了白色的颗粒状突起,仿佛一块行走的米猪肉,这些颗粒会像青春痘一样逐渐成熟,成熟后会从里面爬出细细的白色小虫……

随身带一把卷刃的屠刀,刀身足有半人长,刀面则有一人宽;屠刀上沾满不同颜色的痕迹。黑的是血,黄的是脂肪,白色的是脑浆。

不仅如此,它背带裤的口袋里还会有风干的手指和耳朵,这是它的零嘴;獠牙间则挂着残留的血块和肉丝。它曾因为饥饿而啃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和一只脚,所以左手和右脚处,缝合着人类的断肢……

酥脆对这一切都无比清楚,因为他当初就是这么写的。这个空间就像是从他文字中衍生出来的魔改二创,所有的规则和设计都那么陌生,甚至不少自保规则,他还是从血水煎茶那里得知的;但同时,它在某些方面却是异样的还原,包括但不限于那种挂满猪脸的密室,再比如猪头屠夫那满满的设计细节……

所以说你没事写那么细干嘛?

而且为什么非要写猪头?兔头或狗头不好吗?再不济整个猫猫头呢?

哪个不比猪头好!

酥脆无不懊悔地想着,在察觉到越发贴近的脚步声与呼吸之后,又本能地瞬间僵住。

……不要动。不要动。不要动。

他在心里拼命告诫着自己,打定主意死都不睁眼睛。想起队伍里不知谁教的自我催眠方式,又开始在心里默念,假装自己就是猪脸,就是猪脸,就是猪脸……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法子似乎还真有些用——如此默念个十七八遍后,整个人还当真渐渐冷静下来。

只是手脚依旧冰凉,心跳也依旧很快。酥脆强撑着待在原地,直至听到屠夫离开的脚步和再次响起的推门声,才迟疑地睁开眼睛。

睁眼的刹那,整个人却又被吓得一怔——只见自己的周围,不知何时又填满了猪头人的身影,而且和之前不同,所有猪头人的脑袋都是抬着的……

仿佛逮到太阳的向日葵一般,瞪着无数双黑洞洞的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

“……!”酥脆吓得一下坐倒在地。再一细看,眼前却又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兀自心跳飞快,惊魂未定地拼命转动着脑袋,直到确定再看不见任何一点怪异,这才松了口气,浑身冷汗地爬了起来。

应该、应该不要紧吧?应该只是单纯的副作用什么的……忍一下、忍一下就好了。

他自我安慰地想着,伸手想要将猪脸摘下,想想却还是不敢。转头看看房门,心跳又微微加快。

屠夫走的时候,是没有将门关严的。此刻整扇门都虚虚掩着,光是看着都叫人心惊肉跳。

空气中的腥臭味正在散去。从脚步声推断,屠夫已经走出很远。

尽管知道屠夫不会走回头路,进过一遍的屋子也不会再进入,酥脆仍是琢磨着,先把门关上比较好。于是蹑手蹑脚地磨蹭到门边,刚要关门,却又听一声模糊的喊叫——

“救、救——”

“砰!”

紧跟在叫喊声之后的,是一声类似关门的门响。酥脆蹙了蹙眉,鼓足勇气朝外探了探头,什么异样都没发现。再看了看自己对面的房间,房门依旧紧闭,门上挂着的猪脸也都排得整整齐齐,看上去一片岁月静好。

酥脆仔细回忆了下。没记错的话,占了自己对面房间的,就是血水煎茶大佬。

……嗯,那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酥脆这才放下心来,忙又小心缩了回去,顺手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

与此同时

他对面的房间。

许冥收回用来关门的脚,微微垂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捂脸在地上打滚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叹了口气。

“你说你,问你话你答就是了。发什么火嘛。”

许冥嘀咕着,用脚尖碰了碰男人的腰,后者跟个虾子似地一缩,口中兀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也不知是在嘀嘀咕咕,还是在骂骂咧咧——

我哪里有发火?我只是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而且他只是说话声音有点大,这女的可是来真的啊……

思及不久前发生的一切,倒在地上的男人一时更是悲从中来——

他承认,自己在听到许冥的话后,态度确实不太好。几乎是当场就拉长了脸,也没考虑正面回答什么的,直接上去就将人往外推,打算强行将对方赶出去……

但这也不是这女的照他脸就是一喷雾的理由吧?

喷雾也就算了,完了还踹裆。把人踹翻了还没够,又不知从哪儿摸出条细细的带子,揪着他手就往上缠!

偏偏这时候门外响起屠夫的脚步声,他生怕屠夫听到动静进来,就连挣扎都不敢有太大动静……

结果就是被这女的逮着机会,连手带脚都捆起来了,甚至连鞋带都一块儿绑了。

得亏对方在这方面的业务似乎不是很熟练,手腕上的带子绑得不是很紧;而他虽然又瘦又虚,好歹还有些力气……

于是趁着屠夫脚步远离的工夫,赶紧挣脱束缚爬起来,连解开绑起的鞋带都顾不上,用力推开许冥就拼了老命地往门边扑,动作是再标准不过的僵尸蹦——等好不容易蹦到门边,内心又是一阵哀嚎。

这种密室的门,从外可以直接开,但从内,必须得用钥匙。然而他这会儿正被喷雾辣得眼睛都睁不开,那钥匙孔还贼小。

等他抖着手将钥匙插进锁孔,许冥早就又冲了过来。他前脚刚推开门,后脚腰上就被震了一下,同时脚上又被一绊——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再次倒在地上了。

房门被再次关上,手中的钥匙也被直接收走。他努力睁开仍在作用的眼睛,这才看到许冥的手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棍状物。短短的,像是个手电筒,顶端却隐隐闪着电光。

男人:……

这一刻,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不久前杜蓉来找自己求情时的事。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对,想起来了,她说我那小姑子就一个人,柔弱可怜又无助……

去大爷的无助!

望着低头冷冷看向自己的许冥,男人原地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