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东西,林粟起身, 刚走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背着书包要回教室的谢景聿。
他下午都不在班上上课,而是去了竞赛班。
谢景聿看到林粟,也不回避人,直接说:“许苑在楼下等你。”
林粟顿住脚,迅速往左右扫了眼,见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低头就想绕过谢景聿。
谢景聿眉头微皱,抬起手稍微拦了下,开口问:“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吗?”
林粟听到身后传来周宛的声音,就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的猫,目光一下子机警了起来。
“今天的作业学委都写在黑板上了,你可以自己去看。”林粟抬起头,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谢景聿愣了下。
周宛这时候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在谢景聿和林粟之间转了一圈。
“林粟,你还没走啊?”周宛问。
“哦,我现在就走。”说完,她也没和谢景聿打声招呼,绕开他直接离开。
谢景聿微微侧过身,看着林粟匆匆离去的身影,眸光微闪。
下了楼,林粟果不其然在楼梯口看到了许苑。
“小粟。”许苑一看到林粟,立刻热情地迎上去,见她左右没人,问:“今天就你一个人?周宛呢?”
“她留在班上出板报。”林粟回道。
“那正好,景聿和与森说要去踢球,我们都落了单,可以一起吃饭。”许苑主动挽上林粟的手,说:“今天你可不能拒绝我。”
林粟不适应她亲密的行为,抽了下手说:“我要去跑步。”
林粟本以为这么说就会劝退许苑,但没想到她直接应下:“跑步啊,我也去,上了一天课,正好运动运动,省得周与森那家伙总说我四体不勤。”
许苑兴致勃勃,反客为主,拉上林粟就往操场走。
到了操场,林粟热了热身,跑之前再次委婉地对许苑说:“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去吃饭。”
“不饿,我和你一起跑,跑完再一起去吃饭。”许苑坚持。
林粟见状,就不再多说,她蹲下身重新扎了下鞋带,站起身后就慢慢地跑起来。
许苑跟上去,跑在林粟身边,还拨空儿和她说话:“小粟,你在学校经常跑步吗?”
“嗯。”
“一般是什么时候?早上还是傍晚?”
“傍晚。”
“那以后你叫上我吧,我之前就想多锻炼锻炼,但是没伴儿,景聿和与森都只爱打球踢球,没劲。”许苑喘了一口气,看向林粟,问:“怎么样?”
林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告诫道:“跑步的时候说话,很容易岔气。”
许苑闻言笑了,她往前跑了两步,掉转过身,倒退着跑,边跑边说:“小粟你知道吗?你和景聿很像。”
林粟表情微变。
许苑说:“回避某个问题的时候,会带点攻击性。”
“比如刚才,你并不想和我搭伴儿。”
“不过没关系,你跑你的,我跑我的,这样,你总不会介意吧?”许苑冲林粟歪了下头。
林粟沉默片刻,随后加快了脚步,越过许苑的同时丢下一句:“随便你。”
许苑一笑,转过身追上去。
傍晚时分,太阳降落未落,余晖铺洒在操场上,空气里弥漫的是塑胶跑道暴晒一天后的气味,淡淡的,并不刺鼻。
阳光虽不强烈,但热意并未消减,热岛效应让城市在夏天变得格外闷热,活像是一个大火炉,在里头的人就要被炼成丹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运动,无疑是桑拿房里做有氧,一举一动都要消耗更多的体力,出更多的汗。
跑了两圈后,许苑的步子渐渐慢了,林粟听到她粗重的喘息声,余光看到她按着肚子,显然已经很吃力了,但即使这样,她也没停下,始终追在她身边。
林粟抿了下唇,缓缓停了下来。
许苑见状,也停下来,她累得直不起腰,撑着大腿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哑着声儿问:“不跑了?”
林粟点头,“嗯。”
许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卸了力气般浑身发软。她走到一旁的阶梯上坐下,仰头看着林粟,粲然一笑,说:“那休息会儿,我们一起去吃饭?”
林粟低头看着许苑的笑脸,有些费解。
明明都这么累了,她为什么还不放弃?
“之前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不管是谁被偷拍,我都会站出来帮忙的,而且……”林粟对许苑说:“你已经道过谢了。”
许苑没有接下林粟的话茬,而是抬手拉过她,撒娇似的说:“你别站着,我抬着头看你,好累的。”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扫去一层灰,示意林粟:“快坐下,我们聊会儿天。”
林粟迟疑片刻,还是坐下了。
操场上运动的学生很多,场中央的足球场上,少年们追着一颗球跑得热火朝天。
许苑和林粟并排着坐在场边上,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路过的同学朝许苑打招呼。
许苑一一热情回应,还转过头笑着问林粟:“我是不是挺受欢迎的?”
“嗯。”林粟从不怀疑许苑的人气。
“其实,我初中的时候,被孤立过。”许苑平静地说。
“啊?”林粟下意识做出了惊讶的反应。
“刚上初中的时候,班上有几个女生看我不顺眼,她们在班级里经常对我冷嘲热讽的,我找老师问问题,她们说我狗腿,我当活动主持人,她们说我爱现,我和男生说两句话,她们就说我勾引人。”
“班上很多人受她们影响,不愿意和我交往,我那时候其实挺受伤的,还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太锋芒毕露,太高调了。”许苑说到这儿,自嘲一笑说:“有段时间,我连景聿都不怎么搭理,就怕别人看到了又指指点点,搞得他还挺莫名其妙的。”
林粟皱眉,这种校园冷暴力她并不陌生,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出色如许苑也会被排挤。
“那段时间,我变得很不自信,学校里的活动不参加了,也不爱和人说话,整个人的状态非常萎靡。”许苑的情绪稍稍低沉,随即又开朗了起来,她弯起嘴角,笑着说:“最后还是周与森把我从这个泥淖中拉出来的。”
林粟疑惑,“周与森?”
“嗯。”许苑目光远眺,看着操场中央,娓娓说道:“初二的时候,学校重新分了班,我和周与森被分在一个班。”
“他初中的时候和现在一样,不,比现在还天真,整天就知道傻乐。我和他一开始都没什么交集,还是有一回,学校运动会,每个班都要出一个开场节目,他是体委,老师就让他安排。”
“不知道他从哪儿打听到我会跳舞的事,就找到了我,希望我帮忙,给班上排一个舞蹈。”
“我那时候很害怕别人的眼光,完全不想参加任何活动,所以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周与森他实在是缠人……”许苑轻笑了下,“我磨不过,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