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林粟只能这么说。
谢成康把文件放在一旁,看着林粟,端出一副长者的姿态,冠冕堂皇地说:“当初资助你,是因为你救了景聿,但是就算没有这个契机,我要是知道你家庭困难,不能上学,我也会帮助你的。”
“所以,一会儿电视台的记者要是问起我为什么会资助你上学,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吗?”谢成康盯着林粟,一脸的笑意,像一只老狐狸。
林粟心思通透,一下子就知道了谢成康的意思。她抿抿唇,冷静回道:“因为您有企业家的社会责任心,同时又是个有爱心的人,才会热心公益,资助我上学。”
谢成康满意地点点头,好整以暇道:“以前叔叔就觉得你很聪明,果然,我没有看错你。”
“让我资助你上学的事,其实是你和景聿提出来的吧?”
林粟心里一个咯噔,惴惴不安。
“你不用瞒我,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不是那么热心的人,就算是要感谢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想到要我资助你上学这件事。”
林粟在短暂的时间里快速判断了下,谢成康应该只猜到她主动提出要资助这一层,但是并不知道更深层的缘由。
她没有说话,默认了谢成康的问题。
“你不用紧张,叔叔说这个不是要怪你,就是觉得你很聪明,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谢成康仍是笑笑的,明明是在夸赞,但林粟却感到背脊发凉。
他在警告她,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让她老实一点,别有其它的小心思。
“好了,你先在这里休息,叔叔要去忙下工作,等电视台的人来了,我让周帅来喊你。”谢成康拿起文件起身,走之前还别有深意地对林粟说:“一会儿好好表现。”
林粟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新年的第一天,本以为会有个好开头,结果还是惨淡开场。
林粟脑子里乱乱的,一会儿想等下采访的事,一会儿又在想谢景聿,不知道今天过后,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怎么样?
正胡乱想着,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
林粟以为是周帅,回过头却看到了谢景聿。
她怔忪,讶然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景聿沉着脸,直接走进休息室,拉上林粟,果断道:“跟我走。”
林粟被拉着站了起来:“不行,我还不能走。”
“电视台的采访,你不用接受。”谢景聿转过身,看着林粟快速说。
林粟看到谢景聿出现在这里,就猜他知道了采访的事。她挣开谢景聿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冷静道:“你爸爸资助我上学,我很感激他,他没要求回报,只是让我帮个忙而已,我没有什么损失。”
“你知不知道,采访一旦公开,会怎么样?”谢景聿神色严峻。
“我知道。”林粟平静地陈述说:“学校里的人会知道我是你爸爸资助的学生,但是我不在意。”
“我在意。”谢景聿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想别人因为这件事讨论你。”
尤其现在高三,最关键的时候,即使他知道林粟很强大,并不会因为他人的眼光而摇摆,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风险,他都不想让她承受。
“你不用感激我爸,他会资助你完全是因为——”
“谢景聿,你和我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林粟打断他。
谢景聿缄默,很快掀起眼睑,果断地说:“不管这么样,你救了我是事实,我理应当还你这个人情。”
“资助你上学虽然是你提出来的,但是是我承诺了的,所以你不欠我爸任何人情,真要追究起来,也是我欠他的,要还也是我来还。”
林粟怔住。
他们相持着的时候,谢成康从休息室外缓缓走进来,沉声问:“你来还什么?”
谢景聿眉间一紧,迅速转过身,站在林粟身前护着她。
谢成康看他一眼,神色不悦:“你不在家好好复习,跑到公司来做什么?”
“我和林粟约好今天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我来找她。”
谢景聿说完,侧过身,再次握住林粟的手腕,说:“走吧。”
林粟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谢成康沉声喝道。
谢景聿抬头看着谢成康。
谢成康扫了眼他们的手,黑沉着脸说:“林粟不能走,她还要和我一起参加个采访。”
“她没这个义务。”
“你——”
“为什么资助林粟,你心里没数吗?你要是真有爱心,就实打实的多做点公益,别拿林粟来给你企业家的形象贴金。”谢景聿口气不驯。
谢成康腮帮子一紧,已经在发怒的边缘:“你现在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我以前是这样教你的吗?”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我的确学不会,你要是想让林粟留下来接受采访,那我也留下,我想,知名企业家的家庭应该更有采访价值。”
谢景聿直接和谢成康对视着,目光毫不退缩。
谢成康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亲生儿子给震慑住,脸色一时极其难看。
谢景聿知道谢成康最在乎面子、形象,话说到这儿,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冷笑一声,回头对林粟说:“我们走。”
事情闹成这样,是林粟完全没想到的,但谢景聿已经为了她和他爸闹翻了脸,她是不可能站在他的对立面留下来的。
从休息室出来,谢景聿一直握着林粟的手没松开。他们搭乘电梯下了楼,直到离开办公大楼,谢景聿都没松手。
林粟被谢景聿拉着往前走,她见他情绪不对,挣了挣手说:“谢景聿,你先松开。”
谢景聿没听进去,反而更紧地握住林粟的手腕。
“疼。”林粟蹙着眉说。
谢景聿像是这才回神,立刻松开林粟的手。他心里有气,但还是转过身,开口说道:“抱歉。”
林粟转了转手腕,看他一眼,问:“你怎么会过来?”
“周帅打电话和我说……”现在这不是关键,谢景聿皱起眉,问林粟:“你怎么不告诉我,谢成康叫你来采访的事?”
“没有必要。”
林粟早猜到谢景聿一定不同意她接受采访,她并不想他因为自己,和他爸闹得更不愉快,但这话听在谢景聿耳朵里,就品出了不一样的含义。
“怎么没有必要?林粟,难道我对你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吗?”谢景聿眉间微皱,听得出来,他在生气。
林粟抿了下唇,抬头看着谢景聿,也带点情绪地说:“你不是让我以自己的意愿为主吗?既然这样,你就不应该插手管我的事。”
他生气,她还生气呢。
谢景聿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要断了,他试图用理性来思考,但还是没能按捺住卑劣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