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粟背着书包爬上顶层,喘了口气。她往宿舍里走, 才到门口,就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场景。
李乐音的妈妈拖着李乐音往外走,边走边骂:“我当初就不该让你住宿,没我盯着, 你心都野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成绩,一落千丈, 照这样下去, 别说一本, 本科都不一定考得上。”
“我还以为高中课程比较难, 你跟不上,还给你报各种补习班, 要不是你小姨看到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和职校的小混混勾搭在了一起, 完全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看来没我时时刻刻盯着就是不行,高三你别住宿了,赶紧把东西收了,跟我回家。”
李乐音抓着宿舍床的支架,一直在抵抗,嘴上反复喊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家里离学校那么远,我上学来不及的。”
“大不了我把工作辞了,每天接送你上下学,看你还敢不敢背着我早恋!”
李乐音的妈妈用力一扯,李乐音一个踉跄往前一扑,险些要栽倒。
“走,跟我去退寝。”
“我不退!我就是不想回家,不想像个犯人一样被你管着!”李乐音大概也是被逼急了,口不择言道。
李乐音妈妈怒声质问:“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你都跟个监狱长一样,逼着我学这个学那个,我一点自己的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就像是你的傀儡,我受不了了!”
“啪”的一声,整个宿舍都安静了。
李乐音捂着脸,眼睛里蓄着泪,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她妈妈抬起手,眼看又一巴掌要落下时,林粟挡在了李乐音身前。
“阿姨,有什么事好好说,别打人。”林粟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说。
李乐音的妈妈抬着手,盯着林粟还有她身后默默淌泪的李乐音看了几秒,才慢慢收起手来,但话还是说得很重:“李乐音我告诉你,不管你受不受得了,我都是你妈妈,别以为你现在大了,我就管不了你了。”
“我在外面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我管你,让你学东西,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不知好歹。”
“现在高三了,你要再敢和职校的男生有来往,这学你也别上了,就给我回家呆着,哪都不许去!”
李乐音妈妈被气得不轻,警告完李乐音,转身怒气腾腾地离开了寝室。
林粟稍松一口气。
李乐音大概是第一回 被打,她妈妈走后,她瘫坐在桌前,哭得很伤心。
林粟看她颊侧泛红,忖了下,从书包里拿出新买的毛巾,去阳台打湿拧干后,拿回来递给她。
“冷敷一下就不会那么痛了。”
李乐音哭得都抽抽了,抬起头看向林粟,语气还不友善,问:“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就像个笑话?”
“嗯。”林粟点头。
李乐音生气,“那你干嘛要拦着我妈,就应该让她再打我一巴掌。”
“因为我被打过,我知道巴掌落在脸上,很痛。”林粟说。
李乐音看着林粟,打了个哭嗝,过了会儿抽抽噎噎地接过毛巾,敷在脸上,低下头嘟囔了句:“骗人,一点用都没有,还是很痛啊。”
林粟看李乐音又能吐槽抱怨,就知道她大概缓过来了,便没再管她,转身收拾东西去。
李乐音:“喂。”
林粟铺着床,头也不回地问:“干嘛?”
“今天的事……你不能往外说。”李乐音语气霸道。
“嗯。”
“周宛和孙圆圆也不行。”
“知道了。”林粟套好被子,甩了甩。
上午十点过后,周宛和孙圆圆来了宿舍,那时候李乐音就躺在床上,谁也不搭理。她们俩以为她和以前一样,在玩手机,没觉得奇怪。
开学第一天,下午照常要开班会。
林粟和周宛到教室时,班上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家按照上学期期末的位置坐好,互相聊着天,说着话,抱怨着这个短暂的、没玩尽兴的假期。
“林粟,周宛,你们过来一下。”周与森喊。
林粟和周宛相视一眼,往教室后面走。
周与森递了两瓶酸奶过去,说:“许苑让我给你们的。”
周宛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伸手接过。
林粟拿了酸奶,程昱在另一桌问她:“林粟,你暑假过得怎么样?”
“还行。”林粟说。
“之前谢谢你帮我带茶叶,我爷爷很喜欢。”
林粟微微一笑,“喜欢就好。”
“下次我再要买茶叶,还找你。”
“好。”
他们一来一回地对话,后排几个男生又开始挤眉弄眼的了。
谢景聿不顺心,抬头看向林粟,突然问:“你答应送我的东西呢?”
林粟知道谢景聿说的东西是什么,只是意外他要的这么急。
“我还没编好,等编好了给你。”她说。
谢景聿:“别忘了。”
林粟点头:“不会的。”
几句话,信息量爆炸,后排几个男生的表情一时变得非常之精彩。
程昱凑过来问:“林粟,你要送景聿什么东西?”
林粟:“就是一个草编。”
程昱:“草编?是那种用草编出来的手工艺品吗?”
“嗯。”
“你还会这手艺呢,真厉害。”
周与森插嘴问:“林粟,你为什么送景聿这个?”
林粟被问到了。
为什么?就没有为什么。
“他想要,我就给他编了。”林粟干巴巴地解释,说完才意识到不妥。
这句话显得她和谢景聿的关系不一般,她对他予取予求似的。
谢景聿眉目舒展,勾了勾唇,眼里也有了笑意。
“林粟,这你就不讲义气了。”周与森不服气,双手环胸,下巴一抬说:“都是朋友,景聿有,我也要一个。”
林粟忖了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就应承道:“好……我到时候给你也编一个。”
程昱见状,马上举手说:“我也要。”
多一个不多,林粟点点头,答应了。
谢景聿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他向林粟要草蜻蜓,可不是为了让她大发善心,一人给编一个。
这样,他和周与森还有程昱有什么区别?
下午两点,孙志东抱着一沓材料,准时走进教室。
升上高三,就意味着进入了高中生涯最严峻的阶段,往后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孙志东打了鸡血似的,在班会课上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看那架势不像是在鼓励学生好好学习,倒像是要发动革命。
他画完大饼灌完鸡汤,段长又通过年级广播继续画继续灌,学生们被激励得热血沸腾,但在知道要开学考的那一刻,又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