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96)
她紧绷着脸,脑袋空白,顺从着本能一下又一下地没有止息,姜娆在她眼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那些破碎的娇泣最终也归于破碎。
仿若回到刚出母腹时的懵懂,懵懂的婴孩拼了全力宣泄她的精力。
大哭。
想要依靠。
想要吃饱。
柴青眼里的情绪矛盾而割裂,柔和的轮廓线使她看起来像从光里走出来的人,一身素净,也满身红尘。
韵律的声响密密匝匝地不停。
下颌悬着一滴热汗。
“姜姜。”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她在此时喊姜娆,姜娆腰身弯得更低。
秋天的枯草和夏日燃起的火两两碰撞,火花四溅。
柴青百忙之中抓了一把云水丹喂到她嘴边,姜娆不作迟疑地吃了,吃到第四颗,放在嘴边的那只手移开。
她笑了笑。
扭着身子去看身后的人。
柴青捂住她的眼:“绛绛。”
挂满枝头的鲜果在果农的精心培育下熟得沉甸甸的,稍微用力,果汁喷溅开。
这一出发生得太快。
两人面面相觑。
姜娆扭了扭腰:“你、你在喊谁?”
柴青用力一捣,又成了在酒楼发酒疯的小疯子。
她嬉皮笑脸地笑起来,没了之前的冷肃沉着,趴在美人耳边:“我在喊我少时的小老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叫做绛绛,深红色的那个绛,是不是听起来和姜姜很像?”
压制的酒劲汹涌反扑,她恶劣地捉弄姜娆:“如果不是姜王狠毒,我和我的绛绛会活得好好的,我们也许会做一辈子朋友,也许会成婚,做着你我现在做的事,我会把她捧到天上去,我会成为九州最令人惊艳的刀客,我柴青的名字会比季夺魂的名声还大!
“这一切都被你父王毁了。
“你为什么要是他的女儿?你是我的绛绛该多好……”
柴青眼睛猩红,哽咽出声:“那样,就有人来救我了,我不会活成现在这样,你为什么不是她?”
她嗓音沙哑,疯一阵,好一阵。
姜娆挣脱不过地往前爬,俏脸晕着不同以往的红:“你……嗯、你可以把我当做她……你,你可以喊我‘绛绛’,我可以当你的绛绛……”
“真的可以吗?”
柴青反手捏着她尖俏的下巴:“她喊我坏胚子,你喊一声来听听?”
“……”
姜娆胸前起伏,哑然好久,方提心吊胆地喊:“坏胚子?”
柴青神魂震颤,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我没有成为天下第一厉害的坏胚子,绛绛,我对不起你。”
她胡乱擦干泪水,撤回手,把人揽入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绛绛!”
“我知道……”姜娆软着手摸她脸:“我都知道……坏胚子,你不要哭了。”
柴青闭了眼:“我不敢看你。”话音刚落,她睁开眼:“你把眼睛闭上,你这样看着我,我真以为是我的绛绛活了过来。”
她捡起扔在床脚的丝带,一丝不苟蒙住姜娆那对美眸,看不见那双眼,她松口气:“我将你当做她,你不恼吗?”
姜娆小幅度摇摇头,摸索着抱住她的腰。
四颗云水丹的功效齐发,她看起来淫.靡诱.人,柴青低眉间被她勾走魂儿,发了疯地去想少时的小姑娘,她屏住呼吸,感叹她的绛绛如活到现在,便是不及姜娆美艳,也该是活脱脱的小美人。
她丧心病狂地问:“你要不要当一回我的‘绛绛’?”
“你的绛绛面对你会是怎样的反应?”
柴青怔在那,想破脑袋也只得了几个简短的词儿:“青涩、纯美、胆怯、爱哭。”
蒙着眼睛,姜娆看不见她,心眼里却觉得坏胚子是个傻瓜,她轻声道:“好呀。”
气质顿变。
真真是柴青所形容的,青涩,纯美,胆怯,再开口声音带着哭腔:“坏胚子,你欺负我。”
柴青脑子不清醒,沦为彻头彻尾的酒鬼,迷迷糊糊地跪坐在她身边,搂着她不盈一握的小白腰,没底气道:“绛绛……”
对待绛绛和对待姜姜的方式当然有很大的不同,寸寸春光细腻粘稠。
“绛绛……”
姜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声“坏胚子”淹没在唇齿。
禁忌。
逾矩。
两日后。
门扇开启,温柔乡里爬出来恢复理智的柴青魂魄出窍地停在门前的石阶。
意识到这几天做了什么,她抬手给了自个一巴掌。
她单纯静美活在记忆里的绛绛啊。
她怎么能……
柴青又给了右脸一巴掌。
太荒唐了。
醒来没见到姜娆,拿不准姜娆是不是恼了。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柴青拢好敞开的春衫,随便扎好马尾,走到院里往石缸里舀了一瓢水泼在脸上。
浑浑噩噩出门。
思绪乱成麻。
她不知怎么面对姜娆,更不知如何面对为她而死的绛绛。
纤细落寞的身影行在长街,小镇热热闹闹,仔细看,多了好些生面孔。
柴青心头一凛。
背刀的、仗剑的、随身携带判官笔的,江湖的风吹进繁华的春水镇,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路上碰到戴着金链子赶去收租的胖婶,谢过胖婶前阵儿送的大猪蹄子,她问:“婶儿,咱们镇怎么多了好多不认识的人?”
胖婶斜睨她,话匣子打开,说的不是前面那回事:“你倒好,关起门来不问世事,昨儿个我去你家,大门反锁着……”
考虑到接下来的话过于私密,她压低嗓音:“柴青呀,不是婶说你,你也是姑娘家,虽说两个姑娘弄多久都无妨,但你也不能狠了心地欺负酉酉,今晨天蒙蒙亮,我看她走路姿势……”
柴青的脸噌得通红,磕磕绊绊:“她、她怎的了?”
“还能怎的?”胖婶瞪她,一瞪之下观她形容清减,还以为柳眉这一走给她带来的影响甚深。
她住了嘴:“你啊,上辈子积福,这辈子有酉酉姑娘对你死心塌地,你要珍惜眼前人啊!”
柴青不说话,胖婶扯着她袖子来到街角:“这两天不知吹的哪一股邪风,来了好多江湖人,你也看见了,别去招惹那些人,否则脑袋不够人家一刀砍的。”
“我不闹事,婶放心。不过,他们为何来春水镇?”
“因为刺客盟。”
“刺客盟?”
胖婶东瞅西瞅,见没人注意她们,快速丢下一句话:“据说前段时间刺杀姜王的那行人行踪暴露了,就躲在咱们春水镇。姜王下了必杀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柴青,你小心点,别死了,我还指望收你明年的租呢。”
行踪暴露……
柴青下意识担心起住在她家隔壁的那户人家,今日出门,好似确实没听到四围有动静传来。
她禁不住往回走,途径酒楼,乱糟糟的声音往耳朵里流,柴青没在意,一心赶路,走出几步,身形蓦的僵硬。
“嗐!你们还不知道罢?通往青阳县的石桥修好了,骗你们做甚?我二大爷就在青阳令身边当差……保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