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为你而燃(178)
但这些,夏玉不懂,此时的柴青,也不懂。
夺魂山上,柳茴怔然望天,许久,山风吹过,她蓦然惊醒,始觉汗湿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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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地。
马车不停歇地驶进春水镇,小童在街上肆意嬉闹,姜娆撩起帘子望着街旁久违的景象,会心一笑。
“吁——”
马儿停下。
柴青摘了戴在头上的斗笠,利索地跳下车,扬起明白净的小脸,双手叉腰,气沉丹田:“胖婶,我、回、来、啦!”
唰唰唰!
四围冒出一个个毛茸茸的脑袋。
胖婶骂骂咧咧地穿过风雪,脚下响起吱呀吱呀的踩雪声:“谁呀!喊这么大声,叫魂儿呢!”
“是我呀,胖婶。”
车帘挑开,姜娆明眸浅笑:“还有我。”
她二人都吱声,唯独夏玉不吱声好像显得不合群,思量一二,她干巴巴道:“也有我。”
胖婶三两步到了近前,心中的疑惑得到完美开解,她一巴掌打在柴青瘦削的肩膀:“你个倒霉孩子,还知道回来啊!”
柴青笑呵呵地立在那挨打。
胖婶惊喜地瞅瞅姜娆,视线克制地移开,见到面无表情的夏姑娘,顿时心花怒放,丝毫没被江湖人吓到的随和坦然:“带朋友回来了呀?哎呦,好俏的小姑娘!”
小姑娘?
夏玉眼睛睁圆,在柴青和姜娆打趣玩味的眼神中硬着头皮开口:“婶婶好。”
“柴青回来了!柴青回来了!”
“坏先生衣锦还乡啦!!!”
在春水镇,无论“柴青”,还是“坏先生”,喊出去总是如雷贯耳,小镇出了个才华横溢的先生,先生更是名震九州的年轻宗师,你说你认识柴青,还和柴青一起遛过狗,得有多少人羡慕?
得益于小童扯着嗓子走街串巷地大喊,没多会,大部分的人都晓得柴青回来了。
穷极巷的小寡妇伸手逮住到她腰间的小娃子:“你说谁回来了?可不要乱讲!”
“没有乱讲,柴青的的确确回来了,不仅她回来了,还带回了她的未婚妻,还有个冷脸的大姐姐!”
未婚妻?
小寡妇面上一喜:“酉酉妹妹!”!
第107章 归故乡
几月前柴青欲出春水镇,前来相送之人甚多,几月后年轻的宗师归来,身畔多了九州第一美人和同为宗师的好友,赶来相见柴青的人围满大半条白虎街。
大人小孩踮起脚尖围观‘衣锦还乡’的坏种,此时再在心底琢磨‘坏种’二字,竟打心眼里觉得亲切。
这是他们小镇走出的武道天才。
想要亲切的心愈来愈烈,然而很多人不敢上前。
胖婶心宽体胖,大大咧咧,挽着柴青手臂热络说话:“这次回来待多久?起码要过年罢!”
“对呀对呀!”芙蓉书坊的坊主点头如捣蒜,巴不得先生多逗留些时日。
小寡妇凭着一口气愣是挤进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成功见着那人,大喊一声:“柴青!”
喊完“柴青”,下意识寻索与她关系甚好的“酉酉姑娘”。
根本无需用眼睛多看,姜娆人立在那,俏生生的,恍惚人间春日最先盛开的一朵花,亦如冬日晶莹漂亮教人舍不得移开眼的冰花,九州当属第一的绝色,甫一纳入眼帘,小寡妇呼吸一滞,乖顺地止住脚步,不敢放肆。
早知酉酉姑娘是柴青的未婚妻。
早知柴青的未婚妻是被燕王掳至北野的九州第一美人。
这一见,还是震得许多人莫名地矜持起来。
相逢不敢认。
唯恐冒犯这位金尊玉贵的女子。
胖婶的交谈被迫停下来,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她比小寡妇更先觉察出左邻右舍的不对劲,热情归热情,却各自拘束着,好似只有这样才不会丢柴青的脸。
全然忘了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自然而然地与那美人寒暄。
而当时,姜娆还不叫做姜娆,也不是神秘尊贵的姜国公主,她是与柴青办过订婚宴,有名有实的未婚妻。
小镇的人都很喜欢她。
胖婶更拿她当亲闺女。
小寡妇将姜酉酉姑娘引以为知己。
而今,小寡妇愣在几步之外。
看得出来,她有好好学柴青临走前赠送的《强身二十八式》,身板结实不少,气色红润,周身弥漫着一股健康美,精气神很足。
不等柴青张嘴问
候,姜娆明眸浅笑:“孟姐姐,别来无恙?”
小寡妇神情一怔,激动地手足无措,忙应道:“好、好着呢!”她搓搓手:“你呢?”
“蒙姐姐惦念,我也很好。”
一来一回,那种得见第一美人的紧张拘束散去几分。
有小寡妇开了个好头,秀玉、净玉、柔玉忙不迭地凑过来缠着姜娆东问西问,一时之间,柴青这个荣耀满身的本乡人,反而没她的绛绛受欢迎。
许久未见,泰安客栈的店小二脸黑了三个度,主动招呼:“柴青!去客栈吃饭?我请你!”
这话一出来,卖包子、卖豆花、卖烧饼的大爷大娘们暗道臭小子贼机灵,赶紧邀请柴青去自家店填饱五脏庙。
夏玉没想到柴青这人看着不着调,回了本乡,怪受追捧。
这才哪到哪。
更夸张的还在后头。
大姑娘小媳妇打开话匣子顿时将姜娆淹没,柴青这里也热闹得很,晓得坏先生返乡,青阳县爱看话本的大都来了,央着先生出新本子。
被柴青拒绝。
一连三日,柴青几人都是在外面用饭,常常是东家请了西家请,甚而还有几家为此大打出手,念着总不能吃白食,好说歹说打消众人宴请之意。
盈回巷,二进的小院,冷风刮过,琴魔面色苍白地坐在阶前嗑瓜子,稀薄的光线照在身,风嗖嗖的,不时云彩遮住不大的太阳,天象略略阴沉。
却是人们嘴上多多念叨的好日子。
薄雪簌簌,风声阵阵,干净整洁的院儿,只有半残废的夏玉一人在家。
连只狗都没有。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脚下散落的瓜皮屑,感叹柴青做人离谱,坏种当成她这样,和以前十里八乡的大善人待遇都差不离了。
夏玉闭目吹风,不时咳嗽几声。
她伤势未愈,只比残废好一丢丢,奈何不想闷在屋里发霉,谁劝说也不管用,是以出门前柴青特意为她炒了一大盘瓜子。
这人竟也吃完了。
一粒不剩。
瓜子皮嗑得飞快,下嘴皮毛毛躁躁的。
“夏姑娘在家吗?”
大门被敲响。
夏玉百无聊赖
地应了声:“在。”
太虚弱,门外的人压根听不见。
胖婶和小寡妇一人牵狗一人抱猫,笑吟吟走进院:“柴青她们有事忙,难得见她们带朋友回家,夏姑娘可还适应?”
适应。
夏玉眼睫轻眨。
若能再给她一盏茶就好了。
瓜子吃多了。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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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低垂,春水镇,后山坟。
在常规意义上的好日子,柴青恭恭敬敬送师父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