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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明月(91)+番外

“鼻子坏了吧。”王滇不在意地敷衍着,继续捡棋盘上的白子。

“你跟谁下的棋?”梁烨捏住他的手腕,盯着那棋盘上的棋子好一会儿,不满道:“这是什么棋?为何你从未与朕下过?”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梁烨阴阳怪气道:“藏人便也罢了,还如此明目张胆,你不仅教他下棋,你还把朕给你的葡萄和果子全给了他吃,朕都没舍得吃给你送来,你倒好,拿朕的东西来做人情,真不愧是大商贾,精明得很。”

王滇端了杯茶递到他嘴边,梁烨低头喝了两口,轻嗤道:“给朕喝的都是他剩下的茶水。”

“别没完了啊。”王滇将茶杯一放,“你连人家吃几颗葡萄都数清楚了。”

梁烨撇撇嘴,使劲扫了扫他的肩膀,阴沉沉道:“你既知道朕在旁边看着,还敢让他碰你?一口一个赵兄倒是叫得挺亲热,朕反倒成了那讨人厌的弟弟,若再让他住两天,你们是不是准备秉烛夜谈抵足而眠了?”

“总要有个可信的理由,”王滇被他拍得肩膀疼,拽开他的手,皱眉道:“就算秉烛夜谈那也是——”

梁烨冰冷的目光仿佛要杀人,王滇甚至久违地感受到了蛊虫发作前的疼痛,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梁烨,梁烨缓缓地扯了扯嘴角,咬着牙将那蠢蠢欲动的蛊虫给压制了下去,脸色黑得吓人。

王滇身上那阵尖锐的疼痛稍纵即逝,梁烨伸手扶了他一把,又有些无措的收回了手,沉着脸没说话。

王滇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我只是做个假设。”

“你是朕的人。”梁烨冷声道:“没有这种假设。”

“你看不惯你自己来谈!”王滇忍无可忍,将手边的棋盘狠狠打翻在了地上,棋子噼里啪啦地落了满地,“我他妈就是正常跟别人说话,是不是以后我街上多看只狗两眼你都得上去咬它!?”

梁烨面色不虞道:“朕只会剥了它的皮。”

“…………”王滇瞪着他半晌,“死变态。”

梁烨眯了眯眼睛,不爽道:“你对朕从未笑得如此真心实意,你不仅教他下棋,还乖巧地喊他陛下,朕给你仔细挑的葡萄亲自摘的果子你全都让给他吃,朕都没敢在你的地板上吐籽——你还说喜欢他,你是不是想同他好?”

王滇生生被气笑了,“对,我想跟他好,人家同样是皇帝,长得比你帅比你有钱,更不会动不动就给我下蛊虫要我的命,我为什么不跟他好?”

梁烨周身霎时一冷,沉声道:“王滇,朕方才不是故意的。”

“你他妈不是故意的我就得受着?!”王滇冷冷一笑,“梁烨,在我这里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你要是压根拎不清,那咱俩趁早一拍两散,你老老实实当你的君,我规规矩矩做我的臣,省得感情上纠缠不清耽误了你的大计。”

梁烨皱眉道:“你就这么护着那个赵岐?”

“对,起码他脑子正常!”王滇气得拂袖而去。

梁烨微怔,看着他怒意冲冲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前。

第66章 压制

王滇自觉脾气不算差, 再挑剔再难缠的人他都能应付,偏偏一对上梁烨,多好的涵养都不翼而飞。

他使劲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衣摆上不知道从哪里沾上了雨水, 湿哒哒黏在裤腿上, 让人觉得发冷,枯黄的叶片落在地上, 盖住了青石板上的蚯蚓。

王滇随手捡了根树枝, 将那叶子拨开,将蠕动着的蚯蚓挑起来扔进了旁边的泥土里,又一片枯叶落下来,他伸手接住, 抬头望去, 才发现树上的叶子早已枯黄了大半,风也愈发凉寒。

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入秋许久了。

本来今日他想和梁烨详谈同南赵合作一事,若梁烨不忙, 便留他吃顿晚饭, 再搂着人好好睡一觉……但蛊虫一发作, 他便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可以做梁烨引人注目的刀,也可以帮梁烨同别人虚与委蛇, 可以接受梁烨阴晴不定时不时发疯, 但没办法接受梁烨在感情上暴力威胁他。

喜欢梁烨他乐意把人宠着捧着, 打情骂俏权当是情趣, 但逼迫压制就很没意思了。

恋爱在他这里顶多算某种调剂, 不是必需品, 更不可能跟正事相提并论, 但梁烨这么容易让他失控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放在几个月前,哪怕梁烨彻底催动蛊虫逼迫他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

回去说两句软话将人哄哄,抓紧时间谈正事,毕竟梁烨好不容易才出宫一趟……王滇闭了闭眼睛,企图说服自己。

去他妈的,凭什么。

王滇手里的树枝被折成了一段一段的小枝,冷风一吹将他吹了个透心凉,他将手里的树枝随手往地上一洒,撩起半干的袍子,从台阶上起身,趿拉着木屐往回走。

梁烨那破脾气上来了跟他没两样,估计早就气疯离开了,他揣着袖子往回走,略有些遗憾地想,今晚上只能自己一个人吃火锅……艹,这鬼天气真冷。

他进门吸了吸鼻子,扫了一圈发现梁烨确实不在,才将门关严实,忽略掉心里那点微不可查的不自在,反思了一秒自己方才骂他脑子有病是不是太伤人,然后赤着脚去里间打算找件厚外袍穿。

刚撩开帘子,就看见梁烨这厮只穿着里衣光脚站在他的衣柜前,手里还拿着他前几天刚找人订做好的兔绒薄袍,袖子都套了半只胳膊。

两相对望,略微尴尬。

王滇清了清冻得干涩的嗓子,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没开口说话。

梁烨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定地将手里舒适又柔软的崭新外袍穿上,甚至明目张胆地拽了他一双新袜子套在了脚上,脚腕间的那抹金红一闪而过,王滇眉梢轻动,余光瞥了两眼,才发现他身上穿的里衣也是自己的。

大约是被他不咸不淡的目光打量得不自在,梁烨皱了皱眉,低头去系那条暗金流纹的腰带。

王滇自己设计的搭扣画的纹样,等这条腰带等了一个多月,砸了不少银子,拿来之后还没来及戴,他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你在干嘛?”

梁烨研究那搭扣略费了些时间,但很快就摸清了门道,扣好的腰带将他的腰线勾勒得极为漂亮,再加上这身合适到不能再合适的外袍,好似哪家矜贵又高傲的公子,他闻言轻嗤了一声:“朕衣裳淋湿了,换身干净的。”

王滇欣赏美色并不耽误他生气,冷笑道:“可怎么瞧着这身衣裳像我的呢?”

“朕穿着便是朕的。”梁烨瞥了他一眼,“连你都是朕的。”

王滇还没来得及发火,就冻得偏头打了个喷嚏,自顾自走到衣柜前拽了件厚些的外袍出来,“好走不送。”

他将外袍披在身上,刚一转身,袍子就一滑落到了地上,王滇回头,就看见梁烨的脚踩在下摆上,这厮还厚颜无耻道:“娇气就算了,衣服都穿不好。”

“你不娇气,冻成狗翻我衣服。”王滇没好气地将袍子拽起来,“松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