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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明月(243)+番外

“凭什么……”肖春和的话一字一句在他耳边炸开,“死得是你呢?”

“我说闭嘴!”王滇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手背的青筋瞬间暴起,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手指的力度,仿佛他已经用这种方式杀死过无数人,剧烈的痛楚疾速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他只要再稍微用力,就能捏烂肖春和的脖子。

“王滇!”梁烨的冷喝声倏然在他耳边响起。

手上的力道骤然一松,仿佛被屏蔽的知觉开始缓慢回笼,五根手指甚至有种脱力过后带来的力竭的颤抖,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却只能听见自己轰隆的心跳声。

“王滇?”梁烨握住了他颤抖的手,皱眉看着他惨白的脸,伸手抹掉了他眼角的泪,低声问他,“怎么了?”

王滇近乎仓惶地望着他,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梁烨?”

“是我,是不是郁症又发作了?”梁烨用力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王滇大脑中一片混乱,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到梁烨开合的嘴唇,然后就被梁烨很慢又很用力地抱进了怀里。

梁烨的怀抱总是炙热又滚烫的,他身上的气息总会带着淡淡的铁腥气,从前这个味道模糊不清,他只觉得香,现在才记起来这是血的味道。

梁烨抱得很用力,他霸道又强势地箍住了王滇的腰,另一只胳膊从他的后背穿过,手掌紧紧覆在了他的后颈上,熟悉又沉冷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变得清晰起来,“我在这里,王滇,别害怕。”

王滇使劲咬住了牙根,尝到了嘴里的血味,仿佛经历了一场死生之间的拉扯,力竭地被梁烨抱在了怀里,过了许久才哑声道:“肖春和被我掐死了么?”

梁烨看了一眼王滇身后脖子上留着个青紫指印还笑得十分开怀的肖春和,“嗯,死透了。”

肖春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刚要出声,就被梁烨警告又阴冷地看了一眼,好像敢出声他真能大逆不道帮王滇掐死他。

“……”肖春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梁烨抱着王滇,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后颈,“别听他胡说八道,这群人惯会装神弄鬼吓唬人。”

王滇闭着眼睛冷笑了一声,仿佛身后也长了眼睛,“肖春和,你不解释清楚,我就先弄死梁烨再弄死你。”

梁烨抱着人浑身一僵,“我就不必了吧?”

肖春和无辜地指了指自己,“我真的只是好心来看看他。”

王滇将脑袋埋进了梁烨的颈窝里,闷声道:“疼。”

“哪儿疼?”梁烨顿时紧张起来。

王滇皱眉道:“浑身上下都疼。”

不等梁烨再问,他眼前忽然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肖春和干脆利落地收回了手刀,伸手把上了王滇的脉,挑眉道:“病得不轻啊,我都说了,慧极必伤,脑子太聪明就是容易出事。”

梁烨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肖春和,“师叔,你最好同朕解释一下。”

第176章 纵欲

马车疾驰在官道上, 大都的城门已经近在眼前。

车里的青年生得清秀,然而眉宇间似有郁郁,他再次不死心地看向对面神情严肃的侍卫, 客气地问道:“这位大哥, 不知卞大人让在下来京城到底所谓何事?”

此人正荀曜。

一年前, 他同长霖书院的同窗来大都参加科举考试,状元及第, 本是件大喜事, 结果却莫名其妙卷入了科举舞弊一案,在大牢中关押数月,无论他如何申辩,罪名都死死扣在头上,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 谁知事情又峰回路转,洗脱了罪名,但他的仕途也自此断送,灰头土脸地回了河西。

荀曜本来就是长霖书院的佼佼者, 不说考上状元, 但上榜及第是十拿九稳, 他原本已经畅想自己今后的仕途该如何走,却不料险些丢了性命, 回乡后他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甚至想过寻死, 直到他的启蒙恩师前来开导, 也承蒙父母亲不弃, 他终于逐渐接受了现实, 开办了学塾, 也与青梅竹马的姑娘定下了亲事,只等着十日后完婚。

谁知一群人忽然闯入他家中,带着大都卞沧卞大人的令牌,不由分说就将他拽上了马车。

这一路上无论他如何打听,都没能从这些人口中打听出半个有用的字来,舞弊一事已经毁了他半生,如今依旧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让他既惶惑又不安。

“荀公子不用担心。”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到了大都您自然会知道。”

荀曜在心里骂了两句,然而还不等骂完,马车忽然停下,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拽住了窗帘,险些直接诓出去。

“什么人!?”外面有人怒喝。

然而只听见了细微的一阵声响,外面便陷入了寂静,只剩下马蹄烦躁不安地踏在地上的声音。

坐在他对面的人脸色一变,“荀公子,请您待在车内不要出去。”

言罢,掀起帘子便出去了。

半炷香后。

荀曜实在等得心惊胆战,大着胆子掀开了帘子,愕然地看着外面的场景。

那些“护送”他的人全都横七竖八躺在了地上,不过未见半滴血色,仿佛那些人只是睡着了,而唯一站着的,是个穿着朴素的道士,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背着柄剑,手中一柄拂尘,气质清冷出尘,无喜无悲地朝他望了过来,然后对着他行了个道家的礼。

荀曜蹲在马车上咽了咽唾沫,下意识还了一礼。

“贫道茅山岳景明。”对方站在原地未动,“公子可自行离去。”

荀曜从未听过什么茅山,他抓紧了门框,“这位……道长,您可知道这些人为何要抓我过来?”

岳景明道:“大都有人在寻你。”

“是谁?”荀曜皱眉道:“我不想以后每天都提心吊胆地活着,还望道长为我解惑。”

岳景明看向他,“我亦不知,此人来历成迷,行踪诡谲,我已追踪他近百年,仍未见过其真面目。”

荀曜惊愕地看着他,对方看上去不过二十余岁,但周身气质完全不像个年轻人,虽然说得话离奇,但听上去莫名让人信服,他忍不住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不知。”岳景明道:“或是夺人性命,或是夺人躯壳,又或者邪法炼丹,公子最好不去,远离此人。”

荀曜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但这个叫岳景明的道士看上去实在太淡定了,仿佛并不在意他信与不信,只是据实相告,他甚至觉得,倘若自己执意要去,对方也不会拦他。

荀曜脑子转了一圈,心下顿时有了计较,“倘若真如道长所言,我一介普通人定然无法对抗,道长既然来救我脱困,定是心怀慈悲之人,还望道长庇护。”

他下车,对着岳景明行了一礼。

岳景明也未拒绝,“公子可随我入城。”

荀曜干脆利落地跟在了他身后。

他看得出这个人有真本事,且气质清正,倘若真如对方所说,那跟着这个人才是最保险的办法,而且……他总觉得岳景明这个名字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