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滇的耳朵瞬间红得要滴血,梁烨颇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朕懂了,你只喜欢对别人说。”
“我他妈早…晚缝住…你这张破嘴。”王滇气得眼里直冒火。
梁烨抱着他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
——
梁寰坐在凳子上晃悠着自己的小短腿,眼巴巴地问百里承安,“阿叔怎么还不下楼?天都黑啦。”
百里承安道:“王爷和陛下应当是有要事商议,殿下可先用晚膳。”
“我要等阿叔一起。”梁寰又津津有味地将桌子上的筷子数了一遍。
结果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阿叔下楼,反倒等来了梁烨。
“不肯吃饭?”梁烨看了眼桌子上没动的饭菜,大刀阔斧地坐在了梁寰旁边,戳了戳他头上的小绒花,“小兔子不吃草就会被扒皮做成烤兔子。”
梁寰吓得眼睛一红,鼓足勇气颤巍巍地看向他,“梁烨,阿叔呢?”
梁烨眯了眯眼睛,陡然弯下腰来冲他咧嘴一笑,“你喊朕什么?”
“父、父皇。”梁寰吓得哆嗦了一下,小声道:“要阿叔。”
“你阿叔身体不舒服,已经吃过睡下了。”梁烨捏了捏他头顶上的小丸子发包,给他捏散了大半。
“陛下,王爷可有大碍?”百里承安开口道。
“无碍,就是累得。”梁烨一脸餍足道:“他向来体弱。”
百里承安不过礼貌问候一声,同梁烨客套了几句,便开始安安静静吃饭。
没等到阿叔的梁寰很失望,食欲也不怎么好,自己吃了两口就滑下了凳子,抱着小手对梁烨行礼道:“儿臣饱了,先行……告……告走。”
“告退。”百里承安提醒他。
“告退!”梁寰绷紧了小脸,也不等梁烨开口,就哒哒跑上了楼梯。
有礼貌,但不多。
梁烨稀奇道:“百里大人的确很会教学生。”
这小白兔子养了这么久,第一次冲他行礼告退。
“陛下缪赞,是小殿下聪慧。”百里承安见他风卷残云包圆了剩下的饭菜,顿了顿道:“臣再让人呈些饭菜上来。”
“不用,饱了。”梁烨将筷子一放,美滋滋地背着手上了楼。
百里承安看着桌子上父子两个干干净净的盘子,目光微动,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最后小半碗粥。
……是她没饱。
王滇睡意朦胧中感觉有人在碰自己的手,不耐烦地甩了一下,“子煜,别闹。”
梁寰眨了眨眼睛,奶声奶气地喊:“是阿寰。”
王滇撩起眼皮,脑子还有些混沌,“阿寰?你怎么来了?”
“给阿叔送饭。”梁寰将包着油纸的酥饼放到床边,小声道:“阿叔吃,不要让梁、父、梁烨看见。”
王滇手指都懒得动一下,闭着眼睛笑道:“谢谢阿寰,我不饿。”
“阿叔果然没有吃饭。”梁寰板着小脸道:“我看见梁烨手上的伤口了,你们是不是打架啦?阿叔,你脖子和胳膊上都是伤口,是不是梁烨打的?”
王滇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飞速将松垮的里衣系好,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没有,不是,我……不小心摔的。”
梁寰茫然地望着他,“阿叔也从树上摔下来啦?”
“啊。”王滇伸手摸了摸鼻子,“对,我不太会爬树。”
“没事哒。”梁寰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膝盖,“下次我教你。”
“……好。”王滇拿起床边的酥饼下了床,放到了桌子上,“阿叔等会儿吃。”
梁寰弯起眼睛冲他笑,乖巧得不像话。
“回房间睡觉吧。”王滇摸了摸他的头,“要阿叔讲故事吗?”
梁寰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阿叔受伤了要好好养病,我自己睡。”
“真乖。”王滇抱住他亲了一口,“去吧。”
然后梁寰又自己吧嗒吧嗒出去,还很有礼貌的轻轻关上了门。
王滇松了口气,恹恹地拿起酥饼琢磨着从哪里下嘴,就被人突然从背后抱住,阴恻恻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边响起:“不是吃饱了哭着喊着说不要了么?”
“滚蛋。”王滇垂着眼睛盯着他不老实的爪子,“你他娘就是只牲口。”
梁烨抱着人嚣张地笑出了声,舔了舔他后颈上的齿痕,低头叼走了他手上的酥饼,两三口吞进了肚子里。
王滇拿着空空如也的油纸瞪他,“这是阿寰给我的,你要不要脸?”
“这东西太油腻。”梁烨啧了一声,指了指旁边盘子里的清粥小菜,“吃我的。”
“……”王滇好不容易被肉香勾起来的馋虫顿时烟消云散,“不饿。”
梁烨厚颜无耻地笑了,“朕就说你吃饱了。”
王滇气得一脚踹了上去,阴森着脸道:“你下次要是再敢弄进——唔。”
梁烨将满满一大勺粥喂进了他嘴里,笑得邪气四溢,意有所指地问:“好吃吗?”
王滇眯了眯眼,一把抄起了木托盘,梁烨飞快往旁边一躲,托盘擦着他的鼻子重重砸在了桌沿上,溅起了几片碎木屑。
梁烨嘚瑟地扬了扬眉。
王滇抓着托盘狞笑出声:“梁子煜,今天咱俩必须得死一个。”
第165章 入城
大都, 卞府。
三炷香被稳稳插在了香炉里,烟雾缓缓升起。
卞沧抬手拂了拂袖子上的香灰,他眉眼沉肃, 精神尚矍铄, 只是头发白了不少, 慢慢踱步坐在了案几前。
“梁烨离大都只有几步之遥却不肯进,你也丝毫不着急。”对面的人声音中带着笑意, “你们祖孙两个真是沉得住气。”
“当不起祖孙二字。”卞沧目光平静, 慢条斯理地给对方斟了杯茶水,“世家万物各有命数,急不来,他该到时自然到。”
“呵。”对方轻笑了一声。
“大都在这里, 龙椅在这里, 他不回也得回。”卞沧将杯子推到了对面,“只是未曾想到,当初不过一黄口小儿,如今竟成了些气候。”
“他八字带天煞, 帝王紫气浅淡将枯, 是亡国之君的气运。”对方讥讽道:“倒是那个小太子帝王之气浓厚, 可惜是个早夭之相,与帝位也不过是有缘无分。”
卞沧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不过是些旁门邪道。”
对方大笑, “那你又何必上那三炷香苦心祭亡人?”
“不过是自欺欺人。”卞沧冷声道:“你要多少日?”
“少则六日, 多则十二日。”对方说:“大人还是快些想办法, 请陛下回都吧。”
“知道了。”卞沧起身离开。
对方含笑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低头去闻桌上的那杯茶水。
茶水将他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映照得如寒星, 眉间一点痣猩红妖冶, 他吹了口气,平静的水面便泛起了圈圈涟漪,很快又消失不见。
卞沧甫一入宫,便被人拦了个正着。
“卞大人!”卞云心锦衣华服在远处喊了他一声。
“臣见过太后娘娘。”卞沧拱手行礼。
卞云心步履急促地朝他走来,眼睛里泛着激动的泪光,“大人此前说我儿还活着,可、可是有消息才进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