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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明月(190)+番外

两人同时驱马回身。

虞破虏整条右臂皮肉外翻心血淋漓,森白的骨头依稀可见,他捂住胳膊冷冷地盯着梁烨。

梁烨神经质地拧了一下脖子,脸上洋溢着兴奋又恶毒的笑,戏谑出声:“虞将军,你的骨头真漂亮,正适合给朕的爱妃做骨箭。”

梁烨身后众多北梁士兵顿时爆发出狂妄的吼笑。

“都说梁帝疯癫,依本将看,不过一卑鄙小人耳!”虞破虏冷声道:“十日之内,我必取你首级!”

梁烨单手持长枪猛地指住他的眉心,大声笑道:“朕等着你!”

一场突袭战,最后以东辰将领负伤撤兵而告终。

皇帝领兵打了场如此痛快的仗,北梁将士宛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军中对梁烨的崇拜简直到了狂热的地步。

梁烨将长|枪随手往旁边一扔,旁边的卞凤赶忙伸手接过。

梁烨懒洋洋地骑着马向城墙,抬头看向了城墙之上的王滇,溅满了血的俊脸带着嚣张又得意的笑,学着之前王滇的动作,两指并拢覆在唇上一印,轻佻地吹向了垂眸而望的人。

虽然不知道陛下这动作是什么意思,但亢奋狂热的将士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兴奋的吼声。

王滇迎着梁烨透着兴奋又癫狂的目光,悬着的心脏重重地落进了胸腔。

血染红的残阳斜照在遍野横尸之上,喧闹声混杂在硝烟里径直冲向了长天。

第136章 庆功

“打扫战场!”梁烨翻身下马, 厚重的战靴踩着血水而过,大步跨进了城门。

“是!”卞凤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睛里的崇拜丝毫不加掩饰。

梁烨丝毫没注意身后的人, 在一众行礼声中快步上了城门楼, 正好撞上下来的王滇, 眼神瞬间炙热得仿佛要烧起来,长臂一伸, 隔了四五个台阶径直将王滇拽下来压到了墙上, 扣住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充恒躲避不及,眼睛瞬间受到了刺激,猛地转身拦住了企图下楼的吕恕等人,冷声喝道:“回去!”

虽然莫名其妙, 但充恒是梁烨身边的人, 吕恕等人不敢得罪,只能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城墙上。

王滇听见了充恒的声音,推了梁烨一把,梁烨却愈发不知收敛, 顶着满脸血目光阴鸷地盯着他, 膝盖强硬地抵开他的双腿, 哑声道:“真想在这里艹了你。”

王滇被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和烟硝气熏得头疼,闻言扯了扯嘴角, “你他妈试试。”

梁烨周身的煞气还没来得及收敛, 呼吸都带着血的滚烫, 他死死盯着王滇的眼睛, 喉结用力地滚动了两遭, “我厉害吗?”

“……厉害。”王滇压着怒意笑道:“特别厉害。”

梁烨嘚瑟地扬了一下眉毛, 手掌压住王滇的后颈吻住了他的唇, 肆无忌惮地在里扫荡了一圈。

王滇脸上衣服上都沾了血,那味道让他之前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滚,他冷漠地推开梁烨,“够了。”

城墙上适时传来充恒剧烈的咳嗽声。

梁烨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狠狠地往他腰上摸了两把,拽着他就要上去。

“像什么样子。”王滇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低声道:“我先回营帐。”

说完,也不管梁烨如何不满,径直下了台阶。

梁烨知道他怕冷,在他营帐里放了好几个暖炉,王滇将身上沾了血的外袍扔到了榻上,拿着湿帕子擦掉脸和脖子上的血,闭上眼睛还是战场上血色的阴翳。

以及梁烨不要命用心口冲向尖刀的瞬间。

胃里开始绞着疼了起来,手中的湿帕子被攥得死紧,王滇咬住了牙根强行稳住了呼吸。

又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破碎模糊的画面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定格在寿宴时梁烨被一箭穿心的画面上。

愤怒,心疼,还有不甘和浓重的恨意将王滇整个人都湮没了进去,他仿佛一个溺水不得出的病人,窒息感和濒临死亡的恐惧编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沉沉地压在了水底。

“……凭什么……死得是我?”

被攥紧的湿帕子里洇进了鲜红的血,王滇冷冷盯着那只骨节泛起青白的手,用另一只手艰难地覆了上去,强硬地用尽力气将它掰开,眼底溢满了潮湿的阴霾。

“没死……梁烨没死。”他一遍遍地向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四肢百骸都传来令人惊恐和无法忍受的疼痛,低低的吼出了声:“没死!”

锋利的短箭深深地扎进了棉被中。

王滇满头冷汗,粗喘着气,盯着那支离手掌不过寸许的短箭,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才抖着手将那支短箭拔出来放回了袖箭筒里,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

打了胜战自然要庆功。

漆黑的天幕下,篝火燃得热烈,士兵们聚在一起难得吃上了肉,激动得大吼大叫,吵闹非常。

大帐中,梁烨坐在主位上端起了酒碗,笑道:“此次胜仗,全仰仗诸位弟兄们骁勇善战,朕话不多说,先干为敬!”

说完,仰头将大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皇帝这么说,众位将领也不敢这么认,自然是狠狠赞扬了陛下在沙场上英勇杀敌的雄姿,全都仰仗于陛下,陛下万岁,末将必当誓死追随,天佑大梁云云,好一出帝将和气的局面。

毕竟是在打仗,士兵一律不许饮酒,将领们喝得也只是度数极低的清酒,尽管只是清酒,皇帝老大这般夸奖,那也十分尽兴。

王滇端坐在梁烨下首,只安静的喝着酒,有人来敬酒一概不拒,笑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梁烨瞥了一眼,起身端着酒碗走到了王滇面前,笑道:“但归根结底,若不是丹阳王及时押送来粮草和兵器,这场仗也无法赢得如此轻松。”

王滇端酒起身,抬眼对上了梁烨眼底直白的欲望和喜爱,微微一笑,“臣应该做的。”

梁烨单手拿着碗,王滇双手扶碗以示尊敬,酒碗轻轻地碰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梁烨的指腹状若无意地划过他的手背,“仲清,这杯酒,朕敬你。”

王滇抬眼看向他,笑得温和坦然,“陛下,臣敬您。”

盛满了碗的酒被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清冽的酒从嘴角溢出,滑过修长的脖颈,沾湿了新换的衣衫。

梁烨眼神微暗,捏紧了手中的碗,同样一口喝了个干净。

尽管庆功宴热闹非常,但梁烨依旧觉得又渴又饿,尚未从杀戮和刺激中平复的肠胃疯狂地想要用血肉充饥,王滇风轻云淡地坐在那里,就像是这场庆功宴最丰盛的主菜,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渴望。

终于熬到了半夜庆功宴散去,梁烨也已经饿到了极点,他当着众将领的面回了自己的大帐,又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王滇的营帐外,挥退了守帐的士兵。

掀开帘帐,王滇正靠在榻上看书,手边放着个碳炉在烤火,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向他。

梁烨一时没看懂他的眼神,只觉得呼吸停滞了瞬间,沉声喊人:“王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