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合同了吗？”
张国荣摇摇头，“导演知道我忙，可有些场景得去实地拍摄，就让我先看看剧本能不能排出档期来。”
“这就好办。”阿梅已从别的朋友那里得知张国荣内地首演会在帝都举行，“你就说夏明瀚找你帮忙。”
“可是明瀚没找我啊。”
阿梅抬手把身后的枕头扔出去。
张国荣措手不及，砰一下，被砸个正着。
“没找你不会找他？剧本是死的你是活的！手机给我。”阿梅咬着牙说。
“不，不用，我自个打。”张国荣条件反射攥紧手机。怕她乱讲让夏明瀚为难，慌忙跟夏明瀚对下口风。
夏明瀚那端乐了，“还别说，我真想找你。不过你咖位太大，我请不起啊。”
“啊？”张国荣一愣，想了想，“客串吗？”
夏明瀚说：“算是客串吧。早几天跟八一制片厂的几个领导吃饭，他们打算拍一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影片，这也是上面给的任务，最近正在筛选剧本，最迟明年开机。制片厂负责拍摄，华宸负责后期宣传。至于演员，从我公司和制片厂里选。”
“剧本还没确定？”夏明瀚就想着他，张国荣想笑又感觉鼻子有点酸。
认真讲起来，他和夏家没多少交情。两年前林影去柏林时，他穿着唐装配合林影在柏林大街小巷逛两圈，让海内外记者拍几张照片，回港后通过几次电话而已。
去年林影住院，他碰巧去看望她，后来因为沈毅之的缘故，他和夏家来往才算密切，可那满打满算也不过大半年。
夏明瀚说：“我也不瞒你，张哥，预算有限，整部影片的制作成本和你现在的身价差不多。就算剧本确定下来剧组也请不起。不过，这部电影的监制是八一制片厂主任，导演是华宸的人。”
张国荣立马就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比如这次演唱会，他的团队在帝都活动个把月没什么卵用，夏明瀚和范江的几句话办演唱会的事就通过了。
说白了不是他一身黑料影响不好，而是他在帝都的人脉都不如范江一个圈外人，这个圈外人还是混申城和港城的。
张国荣又不是自命清高的酸儒，“巡演要到明年上半年才能结束，下半年我准备专心写我那个剧本，回头你把剧本给我，这两年我就不接戏了。”
“那行。”夏明瀚怕他心里反感，想了想又说：“你现在不缺名不缺钱，如果，我是说如果以后真想转行当导演，还是多来内地几趟。我们公司每年和制片厂、国家话剧院都有合作，那些导演虽然没名气，有的还不如张顺利那个只会拍宫廷剧的。但他们有时一句话，能让我们跑断腿。除非张哥你不想来大陆混。”
“怎么可能啊。”张国荣好笑，他想当导演又不是拍东西给自己看，“现在港城电影已渐渐走向没落，据我所知好些演员都有北上的心思。至今没有几个付诸行动，一是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二是怕在大陆混不下去回来也没法混了。”
“这个好办。”夏明瀚说：“我听林影讲港城的演员有颜有演技，回头谁想来，你把段正仁的电话给他，他负责艺人这一块。”
张国荣想都没想就道一声好。挂上电话见朋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先生老脸一红，“有什么好笑的。”佯装生气道。
“笑笑都不准，你是越来越大牌啦。”阿梅凉凉道，“有什么好活，也把我介绍过去呗。”
“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吧。”张国荣当初陪着她进手术室，阿梅清醒后第一时间见到的人也是他，得知子宫真被摘除，阿梅没喊没叫，无声地流泪，愣是哭一天没合眼。
张国荣真怕她一个想不开，找个东西勒死自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三天，直到她说话语气正常，张国荣才敢回港城。
这次也一样，瞧着她又开始挤兑自己，张国荣一直悬着的心落到实处。回到港城把所有邀约推了，一心准备接下来的演唱会，偶尔闲下来就琢磨他的剧本。
千禧年的八月二十六日，张国荣在内地的第一场演唱会拉开帷幕。
话说回来，他此前已在港城举办几场，那时小二少和萌萌刚放假，俩孩子都跑去看了，坐在贵宾席。演出结束后，俩小孩在后台见到他就异口同声地说：“你好可怕！”
张国荣不明所以，“我干什么了？”
“看着你穿着外国人设计的衣服出来，”小萌萌一顿，“还有你的长头发，好像电视剧里的女鬼啊。你看，我都起鸡皮疙瘩啦。”说完就伸出胳膊让他看，大有让他赔胳膊的意思。
“是呀，是呀。”小二少自诩品位不错，然而没眼欣赏张国荣的服装，“不伦不类，等着明天小报记者把你黑出翔吧。”
“小二别胡说。”沈从之瞪他一眼，“张叔别理他，这俩小孩懂什么，我就觉得不错。真有人说你，那也是他们不懂欣赏。”
家里大人没时间，沈从之就带着俩小孩过来的。
这也是张国荣第二次见沈从之。第一次见到他，除了惊讶两兄弟年龄差距大，就吃惊他俩长得一点也不像。更为神奇的哥俩单独和父母在一块时，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沈家人，而不是隔壁的。
“没关系，随便他们怎么说。”张国荣最初配合造型师接上长发，就有人工作人员说他这次打算挑战大众审美，那时他已有心里准备，“我的演唱会，我和我的乐迷开心就好。”
“切！”沈毅之撇撇嘴，“我爸爸说你最在乎别人的肯定，如果有记者骂你，你一定会偷偷哭的。”
张国荣的脸色一僵，小混蛋，瞎说什么大实话！
“我又不是你。”又一次被说中的张先生强撑着说：“在歌坛混那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沈从之轻咳一声：“那个，张叔叔，我爸当年读大学时主修心理学。”
“......”张国荣眨眨眼，谁能告诉他沈大少刚才说什么，“你爸不是学的金融？”
“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能看透所有人心思的心理医生。我爷爷嫌他理想变态，怕他做危害社会的事，就把他弄去公司。管理学学位是后来修的，所以他的大学总共读了七年。”
“没话讲了吧？”沈毅之接道：“装，继续装啊。”扬起下巴，笑眯眯看着他，“你就承认有什么，我又不会笑你。”
“我也不会笑你，Leslie。”萌萌无比认真地说：“谁敢骂你，我就，我就让赵阿姨帮你骂他，还有卢阿姨，她俩好厉害的。妈妈说有她们在的地方，别人甭想插嘴。”
“你们当记者是什么，街坊四邻吵架？”沈大少白他俩一眼，“回头去大陆演出时让主流媒体写两篇报道放在娱乐版块，老百姓一看报纸，谁还理那些狗仔队讲什么。”
“从之说的对，现在人比较信大报纸上的报道。”张国荣装不下去，干脆直接问：“萌萌，你爸能请动主流媒体么？”
小萌萌想一下，“大概能吧。”
“是一定可以的，萌萌。”沈毅之如今十周岁，要不是沈老爷子压着，小二少能跳级上中学。听着长辈们聊天，他已经能清楚地理解他们话里的意思，“林姨的师兄是朝廷台的二把手，一句话的事。”
“瞧我，又魔怔了。”以华宸在大陆演艺圈的地位，夏明瀚的人脉，谁敢跟他过不去。就算有，别人也不会因为他而跟华宸交恶。别看他在港城上个厕所都有记者跟着，到了内地，内地记者还真为他浪费笔墨。
这样一想，张国荣都没看第二天的报纸。沈从之说那番话时后台有很多工作人员，工作人员知道过些天主流媒体会写出客观报道，就算看到狗仔队写张国荣在演唱会上扮女人，不男不女的，公司和团队也没出面。
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我当你放屁的节奏。
八月二十六这天一早，俩小孩早饭也没吃饭就去酒店找张国荣，跟他一块吃完早饭就随他去工人体育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