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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拓(77)

其他人已经玩起了兴,程延林面无表情抬手看表,又掏出手机看了眼。

“您在等电话吗?”女生的嗓音很清脆,并不扰人,尤其在包厢内狼哭鬼嚎歌声的衬托下。

程延林放下手机,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随即皱起眉头:“你多大了?”

包厢内灯光混乱,闪烁着乱七八糟的霓虹灯,但还是不难看出女生妆容下青涩稚嫩的面孔。

她有些紧张:“二十岁。”

程延林上下看她一眼,不好辨认这话的真假,但同时也被吵得头痛欲裂,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握在掌中的手机忽然开始震动,铃声泯灭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很准确传入程延林耳中。

他顿了下,抬起手机屏幕,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盯了好几秒才长长舒了口气。

程延林不顾女生在说什么,直接起身走出包厢,在稍微安静的走廊上接听了电话。

“喂。”这个字的发音还算镇定。

“对不起对不起,我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严拓焦急又慌乱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拼命解释自己为何突然消失,“因为有事我提前回家了,一直在客厅跟我妈聊天,手机放在房间没注意到,刚刚才充上电,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你已经下班了吗?”

程延林后背靠在墙砖上,举着手机贴近耳边,头微微垂着,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最后他只平静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还没有。”

“这么晚还没下班吗?”严拓顿了下,“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不在公司。”

“你在哪里?”

“出来唱歌了。”

“啊,”严拓说,“我还没听过你唱歌。”

严拓站在房间窗户边,原本急切懊恼的心情因听到程延林的声音而渐渐平息,他手扶在窗沿上,抬头就能看到夜空中挂着的月亮。

“我没有唱,只听他们唱了,很吵。”

程延林的语气虽然没有变化,但严拓莫名听出一丝委屈抱怨的意味,所以不自觉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结束?”

似乎听出了严拓的意图,程延林很快说:“不用你来接。”过了一下又补充:“现在已经很晚了。”

确实很晚了,严拓刚刚抬头看到客厅墙上的钟表才惊觉已经将近深夜。严妈哭了很久,在他的安慰下才回房间睡觉。

他抿了下嘴:“可是我有点想你。”

手机那头静了一会儿,但神奇地严拓并不觉得紧张或忐忑,仿若自己本就应该这么说。

“只是有点吗?”程延林终于说话了。

严拓想了想,很认真地说:“不是,很多很多。”

又没声音了。

严拓坚持问:“你在哪里唱歌?”

“很晚了。”程延林说。

“可是我想见你,”严拓抬手打开窗户,感受到吹拂进来的风,笃定地说,“我现在想见你。”

外面的风突然变大,上一秒吹进来时还轻柔体贴,下一秒就开始呼啸狂怒,把窗户撞击得发出哐哐声响。

严拓连忙关上窗户,听到手机听筒里的程延林说:“明天也可以见面。”

他正要反驳,那边似乎有人在叫程延林,几秒后他说:“我先挂了,你早点睡觉。”

“好吧,”严拓不舍得挂断电话,却又不得不饱含留恋地说,“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程延林挂断电话,走回包厢,对着和漂亮女人搂在一起唱情歌的王总说自己要先回去了。

对方愣了下,放下话筒,很是不认同地说:“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再玩会啊!”

“不了。”程延林语气坚定,朝其他人点点头,转身走出包厢,还没到大厅就被人叫住。

王总从包厢出来,看了眼外面的天气,诧异道:“下雨了?”

随即他立刻说:“雨下这么大,你回去不安全。我在楼上给你开个房间,今晚就先在这里休息怎么样?”

说着他就叫住服务员,让他去前台开两个房间,拿房卡过来。

程延林转头看向大厅外,不知何时寂静的街道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完全没任何预兆,几秒钟内就像瀑布一样朝大地倾斜而下。

服务生很快送来房卡,王总对程延林说:“现在开车太危险了,你叫上司机去房间休息吧。”

程延林有些头痛,虽然他急迫想要离开,但显然王总的提议是正确的,他不可能让司机冒着这么大的雨再开车送他回去。

于是他只好接过房卡。

会所楼上就是酒店,程延林刷卡进去,因为闻到自己身上的烟酒味,所以嫌弃地皱了皱眉。

他先给严拓发了条信息,问他睡了吗,等了几分钟没回音,才起身去浴室洗澡。

把身上的味道都冲刷干净,程延林围着浴巾走出来,刚要找手机,就看到床边坐着刚刚包厢里的女生。

他没表现出太意外,但深深蹙起了眉,声音也很冷:“你怎么进来的?”

女生站起身,局促地看着他,手紧紧攥着衣角:“王总给了我房卡.......”

程延林心中生出一股厌烦,不想跟她多话,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一旁椅子上,言简意赅:“出去。”

“我,”女生站着没动,眼里露出慌张,“我很干净的——”

“听不懂我的话吗?”程延林面无表情,“我让你出去。”

第58章

女生一副要哭的表情,出乎意料地忽然跪下来,眼角泛出不知是假装还是惊恐的泪花:“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现在出去的话会挨打的。”

程延林站在原地没动。

女生脸上已经布满泪水,看起来情真意切,声音都在发抖:“我也是被逼的,可我要是不照做的话,他们会打死我的,求求你了,别赶我出去。”

“现在是法治社会。”程延林说。

女生拼命摇头,哭得妆都花了,跪着朝前爬了几步,不顾自己的形象有多狼狈,纤细的手指攥住程延林身上的浴袍,满脸写着哀求:

“我还是大学生,有裸照在他们手里,我只能听他们说的做。你要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待在卫生间里不出来,或者随便哪里就好,至少一个小时后再让我出去可以吗。求求你了,这样我也好有个交代。”

她说得真情实意,混合了化妆品的泪水挂在下巴上,似乎把程延林当成了救命稻草,死也不能放手。

“放手。”程延林本来就头疼,被她吵得更难受了。

女生害怕地松开手,但依旧跪着,不断央求:“求求你了,我不会做其他事的。”

程延林懒得去想她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不该他来辨别。

他折身回浴室,准备换衣服出去重新开一间房,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程延林顿住脚步,不耐烦地看向女生:“又是你们的人?”

女生挂着泪珠摇头,看起来楚楚可怜:“我,我也不知道。”

烦躁在此刻达到巅峰,程延林黑着脸迈腿过去打开门,却在下一秒换了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