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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拓(72)

这也算李医生说的一种变化吗?

严拓不清楚,他不是医生,并不会治病。

他只是想好起来,从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迸发出如此巨大的渴望。

所以他一定会好起来。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阳光依旧普照大地,鸟啼清脆,花草芬芳。

严拓如往常一样,被吵闹的闹钟叫醒,洗漱完后晃晃悠悠走进厨房。

小餐馆恢复了早餐供应,但因为着实没有厨艺,再加上早起很艰难,严拓大部分时间都会选定最方便省事的粥和水果。

为了不让程延林吃腻,他很用心地隔三差五更换粥的品类,今天大米粥,明天就小米粥,大后天就大米小米两掺。

不过这么用心的早餐并不能让他每天都见到程延林,程延林太忙了,不总待在办公室。

但他会给严拓发图片,证明自己吃了他的早餐,虽然有的时候消息下午才传来。

又过了一周,程延林说自己要出差几天,让严拓别送早餐了。

严拓立刻委屈了,心碎了,患得患失了。

原来这就是被吊的感觉吗。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严拓将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就连兼职的时候都比往常要认真好几倍,连连被小孩子夸赞是游乐园里最活泼的大熊。

可努力并不只会带来好结果,也会带来噩运。

在周一的早会上,严拓因为犯了一个不小的错误,被王卷毛当着全体员工面骂了个狗血淋头。

散会后,虽然其他同事纷纷来安慰他,但严拓还是心情低落到极点,午饭都不想吃。

他一个人坐在楼梯间,一遍遍复盘自己犯的错,不断推敲其中每一个细节,就是想不通自己怎么会这么蠢。

手机铃声响起第一声时,他没有任何反应,直到都快挂断了才反应迟钝地掏出手机。

来电人是程延林。

严拓将手机贴在耳边:“喂。”

那边安静了一秒,似乎是只从一个字就听出严拓的情绪不对,问他:“你怎么了?”

严拓不想表现得太懦弱,于是闷声说:“没怎么啊。”

程延林放弃追问:“你现在在哪?”

“楼梯间。”

“在楼梯间干什么?”

不知不觉严拓说了实话:“反省。”

“反省哪件事?”

“你说的好像我有很多事应该反省一样。”严拓伸手扣了口墙壁上的灰。

程延林轻笑了一声:“不是吗?”

楼上忽然传来消防门被推动的声音,严拓下意识抬头望去,手机听筒传来中断的嘟嘟声。

刚刚正在通话的人从楼梯上走下来。

严拓没数过自己几天没见过程延林了,但应该很久了,因为他真的非常想念程延林。

“说吧,怎么了。”

程延林走下来,屈腿和严拓坐在同一层台阶上,语气很自然。

严拓看着他,忽然伸出手指戳了下他的脸,问:“你是真人吗?”

“是,”程延林抓住他的手,“别乱戳。”

“你出差回来了?”严拓还是问。

“刚回来,”程延林没放开手,就这么一直握着,“你在反省什么?”

严拓把自己犯的错讲了一遍,程延林听完后侧头看他:“就这个?”

“这还不严重吗?”严拓有些郁闷。

程延林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我第一份工作把公司的进价单发给了客户,后面项目直接黄了,公司因此损失了很多钱,大概是我当时年薪的几十倍。”

没想到程延林也犯过这种低级错误,严拓问:“然后呢?”

“然后被当时的领导大骂了一顿,全公司通报批评,每个同事都收到我被处分的邮件。”

“后来损失的这些钱我又挣回来了,那年还升职了,没有人再提过我之前的失误。”程延林终于揉捏够严拓的手指,松开了它,“就连现在的安迪,拿着你好几倍的工资,今天早上还把咖啡洒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份资料上。”

严拓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每个人犯了错都来楼梯间反省,这里该挤得站不住脚了。早知道我应该叫安迪过来罚站,正好可以陪你一起。”

“那样安迪好可怜。”严拓小声说。

“你就不可怜?”程延林站起身,牵住他的手腕,“起来吧,去吃饭。”

严拓被拽起来,和走进楼梯间的心情完全不同,推门走出去时胸口堆积的郁闷一扫而空,身体都轻飘飘的。

他想他果然很想念程延林。

和写在日记里的一样。

第54章

刚坐了几个小时飞机回来,程延林不太有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他看着严拓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米饭,脸因此鼓得圆圆的,吞咽的时候眉头会微微皱起,似乎进展不太顺利。

但最后整份盒饭还是都吃干净了,值得奖励。

午休时间即将结束,吃完饭严拓就得走了,走之前没忘跟程延林说谢谢,还附赠了一个笑。

程延林捏了捏他的脸,让他回去了。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氛围都有些冷,可能因为早上王卷毛发飙的事,导致其他同事都不太敢像平时一样瞎聊天。

下班前严拓收到程延林的信息,让他在楼下等自己。

严拓回复了好。

他收起手机,感觉在压抑的氛围中隐约松了口气。

到了下班的时间,旁边的人开始零零散散地收拾东西,严拓关了电脑。

他和同事说了再见,走到外面等电梯。

王卷毛也背着电脑包从公司走出来,看到严拓时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严拓没注意到他,王卷毛站在角落自我纠结了半天,一秒钟内脸上换了好几个表情,最后还是主动走过去。

他拍了下严拓的肩膀,等严拓回过头,才用强装镇定的语气说:“早上我说话过分了,抱歉了哈,你别放在心上。”

严拓没想到王卷毛会主动这么说:“没有,是我做错了,你骂得没问题。”

“我那会儿因为项目有点着急,把火全撒你身上了。”再多肉麻的话王卷毛也说不出口了,他楼了楼严拓的肩膀,“算了不说了,改天一起吃饭。”

王卷毛自己出来创业不到一年,心态上还没有完成从员工到老板的转变,气急之下骂了严拓,结果一天下来自己比谁都难受。

他觉得自己有了权力就飘了,腐败了,被资本主义完全浸透,沾染上了以前自己最讨厌的恶习。

好在严拓心地善良,没有一气之下就辞职,不然他真的要半夜躲在被窝里哭了。

严拓在楼下见到程延林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弯下腰对他说:“还我开车吧。”

“上车。”程延林言简意赅。

严拓只能坐上去,系安全带的时候听到程延林问他:“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有啊。”严拓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觉得自己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程延林没问下去,启了动车:“你今天是不是得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