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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伴(56)

到了饭点,徐家还没开饭,徐夏野的消息来了,“还没吃饭吗?”之前一到饭点,周望梅就发照片给他,告诉他今天吃什么。

周望梅回了个语音电话。她一边擦厨房台面,一边对电话那边说:“晚星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丢了。”

徐夏野顿了会,“他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

周望梅只是那么一说,其实并没有特别担心,他对徐夏野说:“让你爸出去找了。”又问他有没有吃饭。徐夏野淡淡道:“没呢,在路上,准备去外地谈生意。”说到这里方向盘一打,“正好要走我们这边,顺路回来一趟。”

周望梅没多想,以为他真的顺路,“那我再炒两个菜。等你们到了正好开饭。”

*

半小时后,徐夏野到了,虞晚星还没回来。眼看着天都黑了,周望梅打电话催。那边徐父也很无奈,“村里人都问了,都说没看见他,我再去别处找找。”徐夏野喝了口水,面上沉静的讲:“不急。爸,你在村里找,我去外头看看。”

村里有路灯,外面没有。虽然他爸算不上老,但他已经当家了,自然多顾着一些。走前,他还安抚了周望梅,“没事,在家里等着吧。他没那么笨。”

徐夏野拿着手电筒往山里去,没到半路,隐约看到一个人影。穿着宽松的衣服,提着水壶和折叠椅。见到有光,对方的脚步欢快了些。

虞晚星在光底下,徐夏野在光后面,他能看清虞晚星,虞晚星看不清他。在他放慢步子的时候,虞晚星跌跌撞撞的跑上来,“你好——”“好”字还没说完,看清是徐夏野了。他当场卡壳,一脸呆呆的表情。

徐夏野拿过捆成长条的折叠椅,以及他手里胖嘟嘟的大水壶,“好什么?”

虞晚星讷讷地说完,“问你能不能把手电筒借我,我怕黑。”

徐夏野带着他往回走,电筒照着他脚下的路,“知道怕黑,天黑了还不回家?”

“回了。”

虞晚星嘟囔的说。兴许是天黑,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所以不那么尴尬。他稍显亲昵的吐槽说:“天还没黑我就回了,不过…走错方向了…”

徐夏野忍笑着“哦”了一声。

虞晚星忽略他的嘲笑,小孩子一样的汇报情况,“那里有个小溪,很适合烧烤。”

“是么。”

徐夏野说:“我小时候就喜欢在那里玩。”

虞晚星眨了眨眼。

徐夏野接着又讲:“那里还有一个山洞,是我儿时的秘密基地。”

虞晚星说:“这个我倒没有看见。”

徐夏野偏头看他,“下次带你去看。”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过于安静的原因,虞晚星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格外温柔。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话题已经掉在地上了,两人间只有走路的沙沙声。褪下因为怕尴尬,刻意提了两度的亲密,现在又变得有些局促窘迫了。

他们真的可以和好吗?为什么感觉还是这么陌生。以前和徐夏野在一起,即使很长时间不说话,也不会有尴尬的感觉。虞晚星往他身边靠了靠,试图抓住一点和好的预兆。将将蹭到徐夏野的衣服,对方把手电筒换到左手,右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么怕?我带着你。”

刚蹭到时提起的心脏,就那样停滞在空中,好一会后才缓缓落下。他低头看徐夏野的手。不需要他去蹭了,因为,徐夏野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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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休息。

第60章 也是星星

回到家,光线明亮,虞晚星又不敢看人了。好在梅姨找徐夏野说话,他可以默不作声的吃饭,饭桌上也不会陷入尴尬境地。

虞晚星一边吃饭,一边用余光看人。大晚上穿这么体面?再一看自己,山里跑出来的野小子。虞晚星偷偷扯了下衣服。与此同时,徐夏野往他碗里放了块鱼肉,是整条鱼身上最好吃的那块。虞晚星看他,他却又和人说话去了。

周望梅说的也都是家常,比如谁谁家要办喜事了,我们去不去、随多少?谁家孩子要去市里工作,徐夏野能不能帮忙介绍?还有谁家儿子要结婚,想找徐家借点彩礼钱。这些平日堆积的事情,就像等待批阅的文件一样,交给徐夏野挨个审批、定夺。

期间,徐叔叔都是不说话,也不发表任何看法。很显然,他也已经“退休”了。同龄人之间的差异就此拉开,虞晚星还在按父母交代办事,徐夏野已经成为交代父母的人了。

他是什么时候长大的?是先长大了再做这些事,还是因为承担了这些责任,所以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大人?虞晚星想,应该是先有责任,再有地位。徐夏野经常给他家送东西,那么,倪小惠见到他的机会很多。虞建嵘想找徐夏野说事,倪小惠提一嘴就行了。但是她没有,她让虞晚星去做这件事。

虞晚星要先分担家庭义务,才能获得家庭的话语权,才能真正长大,和父母处于同一地位。更甚至,像徐夏野这样,成为庇佑父母的人。

想别的事去了,吃饭的动作慢了,周望梅担忧的问:“晚星,今天的菜不好吃吗?”虞晚星连忙:“没有没有。”扒了两口饭。周望梅伸手道:“再吃碗汤吧。今天的藕特别好,市场里很难买到。”还没伸过去,徐夏野拿起虞晚星的汤碗,“我来,你吃饭。”

周望梅便收了回去。

徐夏野给虞晚星盛了汤,又给徐爹捞了两块大骨头,顺便把他的酒瓶拿到一边,“少喝点,一天只能喝一杯。”徐爹举起自己的酒杯,也就比手指头粗一点,意思是“才这么一杯”,被徐夏野看一眼,又没有异议了。

周望梅趁机道:“少喝酒好,多活两年。最好把烟也戒了。”说着看徐夏野,好像只要他答应,徐爹就必须戒烟。徐夏野没说话,毕竟他爹就好这口。而且他现在日子好过,没有债务追他,自己也惜命,不会往狠了吸。

虞晚星突然心虚,“…我前几天还给叔叔送了好多烟。”

徐夏野看过来,两人视线交汇。虞晚星下意识想躲,尴尬了两秒,脑袋没能离开,气血直涌到脸上。徐叔叔在旁边唉声叹气,“说出来干什么,你不说他就不知道了。”徐夏野看着他笑道:“我怎么会怪你。”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扛过去之后却又好了。久别重逢的生疏,是无法避免的东西,尴尬也好、想跑也好,冲破阈值之后,突然又都无所谓了。就像煮沸的汤在锅里膨胀翻滚,拿开锅盖就变成了绵密的泡沫。躁动的、难以纾解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安分了。

*

吃过饭后,虞晚星佯装有事,躲回了自己房里。主要是他的打扮太随意了,而且他就这么随意的回来,又这么随意的上桌吃饭,连洗澡的机会都没给他。虞晚星在衣柜里翻找,找到自己带来的睡衣,打算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结果院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就走啊?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