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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人间细枝末节(125)

作者: 坐久了腿总麻/钟小乐 阅读记录

我的心忽然就空了,我想给许医生打个电话,他的电话号码我早已烂熟于心,却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发现,我的存在,大约和路人差不多,这个电话,打过去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合适。

对面的门被关上了,啪塔一声。

好几年前,我在小餐馆上班,虽然工资低,却因为离他的大学近,所以觉得温柔。

好几年前,我在送外卖,因为总是会抢到附属医院的单子,所以觉得很满足。

这几年,我住在他对门,送他上班,给他做早餐,所以觉得很满足。

现在门上了锁,再也不会温柔了。

他已经很少很少来吃早餐了,我想是因为他的太太会为他做。

一年后的冬天,我又看到了他,他和一年前没有变化,温温和和的,远远的就冲我喊,王师傅,老规矩,来两个肉包子。

我笑了,把一直准备好的,属于他的肉包子递给他。

他咬了一口,吃的很满足,还是你家的包子实惠又好吃,他夸赞道。

我点头,说是。

我的包子其实涨价了,但他那份皮薄肉馅的大包子我每天都做,每天都留,我就怕他哪天想吃了过来却没有。

他吃完,就走了,没有留念,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买了一顿常吃的早餐。

我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一个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的二十岁出头的大男孩突然对我说,老板,两个肉包子,还有吗?

我沉默的装了两个肉包子递给他,他单手接过,咬了一口,皱眉,不对呀,这个包子皮怎么这么厚,我看刚才那个大叔的包子皮薄多了,老板,我要他那个,他那个看起来香。

我抬眼看他,摇头,说,没有。

没有,怎么会有,他那份,是独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篇古风强强,第一次写强强,太激动了

第143章 朕予将军心所向 1 归京

天启二十三年,冬,大雪,被贬至梁城的庸王刘治应诏回京。

奢华镶金的六匹马拉着的马车缓缓行至东市,一百零八车满满的家当不紧不慢跟在车后,京城宽阔街道都不够这鼎食之家过路一般,待车马不见,积雪成一滩滩黑乎乎的污水。

马车招摇停在长安街东街外头一处破落的宅子前,那宅子久无人居,连连几日大雪,将要把它淹了似的,门外镇宅石狮破碎的七零八落,与残雪混做一处,仔细瞧不见了,往日朱漆大门也早已辨不出颜色,七十三颗铁质浮沤钉也掉了些许,乍眼望去,坑坑洼洼,竟似那老妪风月摧残之下的面皮,渗人得紧。

更别提那镶金的牌匾,早在十年前便被狠狠摘了去,如今也不晓得是叫人拿去点火烧了,还是融去浮金,换到他人家门楣之上。

马车外间头发半白男子,身穿一身不起眼黑色长衫,面白无须,身上无半点华饰,眉眼时时低垂,作恭敬模样。

“王爷,”男子不敢掀开车帘,只低声唤道:“到地方了。”

说完,男子静待内间出声。

过了一会,那儿才有声音传出来,听那声音,懒得很,语气间夹杂几分讥诮:“李管事可瞧见了,能不能住人呢。”

“回王爷,”李管事,庸王府管事公公,李自与敬声答:“瞧见是住不了人的。”

“是吗,”车内软塌上半卧的青年玉白的手掌慢慢盘着一对儿精致玉核桃,声音难见起伏:“真是不妥当呢,既如此,那就先去皇宫吧,多年不见,也甚是思念父皇。”

李自与应诺,着车夫改道,往皇宫去了,身后独留那一百零八车家当稳稳当当的停在那破败宅子门口,而王爷未曾发令,那押车的侍从与奴仆便半点不动,静肃在冬日寒雪中守着。

已过申时,不消一刻钟宫门便要下钥,但车里的庸王刘治半点急切也无,倒头闭眼假寐起来,马车宽阔,刘治横卧亦有空余,李自与耳朵灵,车辙咕噜声下有细细的玉石摩挲之间的轻响,他拢紧了车内的帐幔,推开车门,小声吩咐赶车的稳当些,莫扰了主子清闲。

东华门下钥不久,守门侍卫远远瞧见那奢华马车行了过来,半掩夜色中,车檐至车壁上的金刻图腾已然晃了人眼睛,侍卫面上诧异,皇城之中,怎会允许如此奢靡之风,当今圣上最是节俭,便是亲王出行,也不过双马拉车,马车也简单,遑论着镶金的呢。

“来者何人?”

李自与推开车门,连车也不下,淡淡道:“庸王殿下,求见圣上。”

侍卫瞧见那厢李自与竟连马车也未下,心下火冒,待一听完车内何人之时,那火顷刻便散了,恭恭敬敬作揖:“原来是庸王殿下,请恕奴才方才无礼,奴才这就派人前去禀告圣上,还请庸王殿下稍待片刻。”

庸王刘治懒懒的声音从车内传出:“还望帮本王给父皇带句话,就说,”刘治修长的桃花眼闪过几分笑意:“孩儿归京,竟是连住的地儿也没有呢。”

当夜,庸王不得见景文帝刘堰,但侍卫禀告之后,宫里出来一整队侍卫太监,浩浩荡荡的朝着长安街东街急行而去,刘治侧耳听了听,吩咐李自与:“回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长安东街的宅子时,瞧见里头已热火朝天的开始收拾了起来,来人正是从宫里出来的那些个儿侍卫太监。

瞧见庸王车进,内务府总管太监王其连忙过来,一边小跑着跟在车旁,一边恭敬道:“问庸王殿下好,殿下回来得早,别的地儿还在收拾,但院里头王爷的卧房已收拾妥当,热水也烧好了,勤等着王爷呢。”

原本是宫里正宫娘娘见了都要敬三分的王总管此刻在刘治车前殷勤得仿佛就是对着那宫里头正头那位,这情形若是让别的王爷侯爵遇见了,恐怕也是要下车说说话的,偏偏刘治也不是旁的王爷,他嗯了一声,道:“本王是累了,回去便歇了,本王爱洁,烦劳王总管收拾的妥当干净些。”

“是是是,”王进连忙点头应:“必是这般,必是这般,王爷一路奔波,定是疲惫,奴婢会吩咐他们轻些,绝不会扰了王爷休息。”

第二日,庸王归京,圣上亲命内务府总管带人前去为其洒扫宅院之事传遍了整个京城。

清早得了消息的太子气的砸了早茶杯子,滚烫的茶水流了满地,生生毁了一张铺好的羊绒毯子。

刘治睡了个好觉,一路劳顿,纵是有再好的马车,也是累人的,好容易得了不晃悠的软塌酣眠,却早早被扰了好眠,李自与躬身在外间唤:“王爷,该上早朝了。”

刘治从榻上起身,屋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暖和得犹如春日临,李自与听见窸窣的声音,知刘治已然起了,便捧着朝服走近,伺候着。

待一切收拾妥当,刘治桃花眼低垂,瞅见了朝服上绣的四爪蟒,极淡的笑了一声。

王进的动作倒是快,不过一夜的功夫,这宅子已见了几分昔日荣光,只那荒芜许久的花园和那凋败的大门与其上的牌匾确是要花些功夫的,刘治也挑不出什么不好来,冬日里头冷,他裹着极厚实的狐狸毛大氅,懒洋洋的穿过王府长廊,也不瞧监工一夜未眠正赶过来的王进一眼,下了台阶,就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