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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撩(54)

如果不是周围人来人往的全是人,汤煦一定会直接拦住陆柏清的脖子,不管不顾地亲上他,再告诉他,自己曾经做过多少与他有关的梦,在梦里他们是如何唇齿相依的,他不信朋友间会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从寒假到现在,汤煦已经很明白自己对陆柏清的心意了,他就是喜欢他,这样就是喜欢。

……好在汤煦还尚存几分理智,他不想,尤其是不想让陆柏清成为别人口中议论的对象,于是很快别过眼睛,掸了掸校服上莫须有的灰尘,小声道:“你比我聪明,你很清楚我对你是什么感情,不然你刚刚就不会跟我挑明。”

“是,我确实能感觉到,”陆柏清无声无息地笑了下,说,“喜欢你的人也不少,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汤煦确实了然于心,沉默片刻,他问陆柏清:“所以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我的喜欢让你觉得不舒服吗?”

陆柏清不置可否,只说:“你的眼光确实不行,我没什么好喜欢的。”

周围的人太多了,为了防止别人听见,俩人一直到都在压低嗓子说话。

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像是在挑衅似的,汤煦一下子就被激起了火气,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板一眼道:“那我就是喜欢了,你能怎么样?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犯不着让你来评价我。”

“喜欢是你一个人的事,但关系是我们两个人的事,”眼见他如此不讲道理,陆柏清的语气也冷了下来,沉声道,“我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你喜欢我,依然装作无动于衷的样子,所以才要跟你挑明。”

汤煦不喜欢他这种冷冷的语气,于是直截了当地反问他道:“那你想要怎么样?”

陆柏清并没有继续与他针锋相对下去,他垂下眼睑,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往日淡然的语调:“咱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吧,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联系了。”

汤煦没法像他一样如此自如地收放自己的情绪,他不自觉地舔*着自己的小虎牙,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口腔中的血腥味:“为什么要不联系?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要把我推远是吗?你连朋友也不打算跟我做了是吗?”

胸口闷闷地痛着,像是坠入了黏腻的沼泽,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觉到那种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窒息感。

虽然曾经设想过这幕,但汤煦没想到,陆柏清真的能做得如此决绝,他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划清界限,一点暧昧的余地都不愿意留给他,甚至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

“为什么?你给我个理由?”汤煦迫切地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近乎无措地拽住陆柏清的校服,“是因为我是男生吗?还是因为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我——”

“汤煦,别这样,你冷静一点,”陆柏清反手抓住了汤煦的手腕,但他的指尖是冰冷的,比他没有触碰到汤煦之前更让汤煦感觉到难过,“不是因为你是男生,我之前就说过,我不歧视同性恋,也不是因为你哪里不好,不然我当时就不会跟你做朋友。”

汤煦想要去碰陆柏清的手腕,但到底是忍住了,他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抑下去,然后顺着陆柏清的话继续往下说:“不是因为我是男生,也不是因为我哪里不好,但是你就是不喜欢我,所以连我喜欢你都觉得无法接受,对吗?”

喜欢不讲道理,不喜欢也同样不需要理由,感情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完全讲清楚。

“我……”陆柏清的喉结滚动着,半晌,开口道,“我没有觉得不能接受,也不反感你对我的感情,只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只适合做朋友,而不是恋人,对象,或者是彼此相伴的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纠缠其实就没什么意思了,强扭的瓜不甜,汤煦很清楚地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是那种纠缠不休的人。

汤煦知道,他应该说“我知道了”,他应该说“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可话到了嘴边,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沉默了好一会儿,汤煦终于开了口,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了,我可以不要你回应我,你……别推开我,行吗?”

本该是张扬又任性的小少爷,但在这一刻,汤煦身上的锐气分毫不剩,他的眼尾微微下垂,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被暴雨淋湿的小狗,狼狈,委屈,瑟瑟发抖。

汤煦忽而明白了之前陶慧宁的感受,他心甘情愿地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他明明看到了陶慧宁的苦楚,知晓了陶慧宁的结局,甚至唾弃过陶慧宁的所谓深情,换做自己陷入其中的时候,却还是重蹈覆辙,毫不犹豫地朝着南墙撞去。

陆柏清的喉结滚动着,轻声道:“汤煦,你没必要这样,你——”

“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汤煦依旧低着头,态度却没有丝毫的让步,“我不强求你喜欢我,你也别强求我不喜欢你,我们公平一点。”

等了很久的公交车终于姗姗来迟,上车之后,陆柏清是背对着汤煦站的,一路上都没再跟汤煦说话,甚至连视线都没有跟他对上。

下车之后,俩人一前一后进入校园,走到教学楼的楼梯口,陆柏清要上楼的时候,汤煦忽然叫住了他:“陆柏清,晚上一起走吧。”

少年人的笑容是灿烂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他没有跟陆柏清表白,陆柏清也没有拒绝他,他们还是最好的好朋友。

在某种程度上讲,汤煦很倔,很执拗,或者说他很自我,喜欢就是喜欢,哪怕是陆柏清本人,也无法左右他的态度。

在他的世界里,他从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所以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没有退缩这回事,他觉得高兴他就去做,他从不在意别人的评判。

陆柏清的眉心皱了皱,说:“没必要。”

汤煦不以为意,没有与他争论,转身走进教室,他习惯性地踩了下门槛,然后跳起来摸了下头顶的门框。

晚自习下课之后,汤煦踏着铃声走出教室,站在教学楼的出入口,站在最显眼的地方等陆柏清。

这里是进出教学楼的必经之路,铃声落下之后,各班的学生们鱼贯而出,汤煦努力地在人群中寻找陆柏清的身影。

一直等到下楼的人越来越少,等到楼上教室的灯一盏盏熄灭,等到校园里响起锁门的铃声,汤煦依然没有看到陆柏清。

踩着悠扬的铃声,汤煦飞速跑上四楼,尖子生班早就人去楼空,一个人都不剩。

桐柏高中的校园不大,各个教室的结构分布也很简单,但如果陆柏清真的有心要躲汤煦的话,就算是再小的地方,也总有可以躲的地方,他很容易就能跟汤煦岔开。

第二天一早,汤煦又去了早餐店,这里陆柏清倒是不能躲,但陆柏清可以冷着他,俩人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陆柏清却一句话都没有主动跟汤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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