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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前夫难(6)+番外

助理这话正戳到方泽坤的痛点,他蓦然僵硬了一秒,这才缓缓翘起二郎腿,眼睛一动不动睨着助理:“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闲事了?”

“不是不是,”助理摆摆手,慌乱地想要解释。

阮承对方泽坤的好,他们这些一直跟着方泽坤的公司老人都看在眼里。那是真好,阮承怕是只恨不得把他的胸前开个口子,把心头血接出来喂给方泽坤喝了。

但方泽坤突然转脸接受了另一个小Omega,虽然这Omega是他们公司目前最大的投资人送的,但大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行了,”方泽坤从凳子上站起来,踱步到窗边:“别再说了。对了,顺便告诉楚总,就说小梨在我这边很好,多谢他。”

助理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关上了病房的门,留方泽坤独自现在病房的窗边。

病房是禁烟区,方泽坤把烟叼在嘴里,牙咬着,没有点燃。

助理的话更勾起了方泽坤心底的那一抹躁郁。阮承平日里太惯着他了,以至于方泽坤压根就没有把他的感受放入自己的考虑范围。

想到阮承,方泽坤被残酷生活打磨成的坚硬圆润的石头心悄悄塌下去了一块,但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了床传来的动静。

好像是镇定剂失效了,小梨极不安分地醒了过来,他在床上挣扎着,双眼紧闭,面色惨白,手指死死攥住盖在身上的薄被,指节发白,几乎马上就要把被子扯烂。

小梨头上的虚汗止不住地往下淌,嘴唇幅度很小地张合着,在不停地嗫嚅着什么,但他的声音太虚弱了,让人怀疑可能随时会断气。方泽坤凑近了些定神去听,他嘴里念叨的好像是一个名字:“方……方圆?”

听清这个名字的时候,方泽坤随即松一口气,这特么谁告诉他小梨在喊他的名字的?

他不想与小梨扯上半分钱的关系,若是那个叫“方圆”的是小梨的心上人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方泽坤按下床边的呼叫铃,让护士过来再给浑身止不住颤抖的小梨补上一针,自己则起身走出病房。

古朴的院子里,破旧的窗户紧闭着,依然阻挡不了寒风的钻入。阮承正十分痛苦地环抱住自己的腹部,在棉花被子里缩成一团,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他的四肢都是冰冷的。

阮承一觉醒来,床边空空如也。

方泽坤留下一个没有装卡的手机,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纸条上的一句话写得有些潦草:“公司那边有事,我先走了,帮你新办了一张电话卡,你好好休息。”

阮承一时有些愣怔,他随即地感觉到了自己信息素的变化,原本清淡的味道变得浓郁,仿佛一坛深埋地下许久的甜酒,终于成熟了。

阮承受过Omega的生理教育,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信息素变化的原因——他受孕了。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方泽坤要与他成结呢?阮承死死咬着牙,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与方泽坤成结是他奢求了很久的事,他把这件事写在日记本最隐秘的角落里,许在每一年的生日愿望里,藏在去寺庙祭拜时绑在树上的纸条里,埋藏在最温热的心口里。

倘若再早一点,哪怕只是再早一周呢,只要在阮承知道方泽坤有那个Omega之前,他都一定感激涕零,感谢苍天有眼,佛祖开恩,然后死心塌地地跟着方泽坤,不再有任何嗔怨,从此相夫教子。

只要……再早一点。

可惜造化弄人。

像一大把干面粉卡在了喉咙里,阮承使劲想把翻涌而来的浓烈悲伤压下去,但哪怕他咽得眼底满是泪花,依然无计可消愁。

他的手指抚过平坦的小腹,不敢想象其中正孕育着他与方泽坤的孩子。

在两个小时之前,距离院子不远处的一台24小时自助贩卖机前,一个瘦弱的身影定定站在那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让人不由得怀疑下一阵狂风皱起的时候,他就要被风给吹走了。

C市虽属南方城市,但此时正是寒冬,凛冽的风丝毫不比北方的城市差。

阮承环抱着手臂,双手上下搓动着,想要借由摩擦来带来一些暖意。

他被烈风吹得有些睁不开眼,只好眯着眼睛去看玻璃柜里的药:72小时短效避孕药。

语言总是苍白又无力,阮承根本用语言描述他内心的感受。他内心一横,闭着眼睛按下了购买的按钮。

而现在,那一盒药正静静地躺在阮承的手边。

一旁的热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其中的水炸起一朵一朵的大烟花,“啪嗒”一声,水壶的开关跳了起来。

水终于烧开了。

阮承直起身子,打开药盒抠了两粒药出来。

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在狂风的席卷下发出“簌簌”的痛苦哀鸣,正如阮承此时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阮承不断地在心里默念着,他手掌心静静躺着两粒白色的药丸。

第6章

蓦然地,阮承恍惚之间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动了一下。

阮承清楚地知道,刚刚受孕,孩子还没有成型,是不可能会动的,但他还是手抖了抖。

手中的药丸顺着手的动作跳动两下,散落在地上。

阮承痛苦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手指遮挡之下,两行清泪蜿蜒而下。

接受信息素改造三年里,阮承什么苦都受过,身体上的疼痛不眠不休,如同千万个蚂蚁同时啃咬他的骨髓。他的关节疼得发颤,仅仅是站起来这个旁人看在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阮承就练习了三个月。

那个时候,阮承几乎是抱着必死的信念坚持下来的,他把与方泽坤结合当作是生命中仅余的微光,硬是没有落下一滴泪来。

但最终,闪烁着无尽金光的信念的堡垒无声地崩塌了。

阮承手指微动,又抠下两片药填进嘴里。他把余下的药片一股脑扔进垃圾桶里,抱着热乎乎的水杯,深深叹一口气。

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脆,而孩子只会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痛苦的枷锁,这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也不公平。

热水进肚,热气顺着指尖到达手臂,从喉咙浸润身体,给瑟瑟发抖的阮承带来些许暖意,他拿过方泽坤留下的那个手机,把手机卡装了进去,按下开机。

生活总是生拉硬拽地推着人不断向前,而阮承现在要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就是:他没钱了。

看着银行卡上仅余的三位数,阮承苦笑一声。辞职的时候辞得干脆,没钱的痛苦也来得同样迅猛。他总不能永远像现在这般无所事事,新生活总要开始。

出了医院,方泽坤拨出那个给阮承新办电话号码,他有些紧张。

等待两秒钟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阮承的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方泽坤憋了半天,总算有些艰难地问道:“起床了吗?”

“嗯。”

“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