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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前夫难(27)+番外

“方泽坤,”阮承打断他,语气诚恳:“你的公司你不打算要了吗?你的总裁你不愿意当了吗?”

方泽坤放下手中拎着的塑料袋,从中拿出一桶奶粉拆开:“现在照顾你比较重要。”

阮承没接方泽坤递来的牛奶,眼睛别向别处:“不用了,明天我就要出院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浓郁的奶香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时间粘稠得仿佛凝滞住了,阮承咬咬牙,继续道:“我们都要工作、要生活,所以也请你负起总裁的责任吧,方总。”

他刻意把“方总”这两个字咬得很重,下颌骨紧绷着,目光故意避开方泽坤。

公司是方泽坤一手创建的,阮承与方泽坤一起看着它一点点成长,扩大,终于在市场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其中投入了多少心血,多少汗水,多少个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没有人比阮承更清楚。

方泽坤或许只是一时脑热,也或许是因为孩子。但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好都是暂时且飘渺的,当他“幡然醒悟”,回归原本的生活节奏的时候,自己还能忍受没他的日子吗?

阮承宁愿在龟缩进厚重的壳里,用最尖锐的刺来伪装自己。他在逼方泽坤早点离开,也是在逼自己不要沦陷。

方泽坤愣怔了片刻,低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到有些不太真切了,更像是从鼻腔中发出的一声闷哼。

这一天,方泽坤在楼下抽了一整包烟。

第二天,阮承出院之时,方泽坤果然没来。

杜壮夫妻来医院接走了阮承,他们本来是想接阮承回自己家的,但阮承坚持要回那个破旧的院子,无奈之下,两人只得反复叮嘱阮承小心些。

“啪”地一声打开灯,骤然亮堂的屋子让阮承有些不习惯。

大抵是因为没有活人的关系,即使烧着暖气,屋子也泛着一股寒意,冷得彻骨。

但只有身处这逼仄的一隅之地,阮承才能找到些许归属感,这是他最后一个家了。

他扶着腰缓慢走到沙发上坐下。

不知是不是前几天方泽坤都在的缘故,孩子长得很快,也或许是心理作用,阮承能清晰地感觉到肚皮之下正在孕育着的勃勃生机。

阮承于心有愧。

刚刚坐定,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身着正装的方泽坤正站在离门两步之外的的地方。

“你怎么……不是说了让你回去吗?”阮承看到方泽坤,被吓了一跳,他低声问道。

方泽坤怕阮承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昨天回去了,那些文件我都处理完了,今天特意坐的最早一班车来的。”

仔细观察一下,他的眼底有一片乌青,想必是熬了通宵的产物。其实方泽坤本来是想开车来的,但是他忙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处理好那些文件,他不敢再疲劳驾驶了。

阮承轻叹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他的手还搭在门上,丝毫没有让方泽坤进门的意思。

就是在这里,方泽坤强行与他成结,也是在这里,他哭着求方泽坤放过自己。

痛苦的回忆太多,阮承实在没有勇气再让方泽坤进门,与他独处了。

方泽坤也不强求,只是伸手将阮承轻轻揽入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很柔,转瞬即逝,阮承刚刚感受到方泽坤的气息和体温,方泽坤就极其克制地离开了。

信息素的气味还残留着阮承的外衣上,悄悄地钻进阮承的肚子里,融合进那个小小的肉球之中。

阮承的腹部涌上一股暖意,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见状,方泽坤勾起一点嘴角,松一口气:“今日份的信息素,够了。”

阮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低着头,有些无措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以来,他渐渐适应了方泽坤时不时的躯体接触,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

比起之前,方泽坤真的变了很多,总是时不时摸摸碰碰阮承,连说话的语气也轻柔了不少。事实上,这放在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方总身上,是有些违和的。

方泽坤伸手捏一下阮承的侧脸,笑了笑。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阮承脸上好歹是有点肉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公司那边还有事。”

说罢,方泽坤就真的转身离开了,门口的路不太平整,他还差点绊了一跤。

眼看着方泽坤离去的背影,阮承心情复杂,方泽坤跨越半个中国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给他一个拥抱吗?

阮承不信。

他缩回被子中蜷成小小的一团,眼角有几分酸涩。心脏像是被泡涨了,有些疼。

这不过是为了得到孩子而设计的另一个精细骗局吧。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阮承几乎不敢再想以后与方泽坤分别的情形。

他想,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从未见过光。

第28章

窗外狂风呼啸,雷声大作。这处老房子的窗户并不结实,“呼啦呼啦”地剧烈晃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烈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惨白的闪电袭来,照在地面上、宛如白昼,也照在阮承毫无睡意的脸上。

路上的积水已经到脚踝处了,暴雨还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

门前的土路泥泞不堪,破旧的墙壁渗进了水珠。墙壁上的钟表一圈一圈转过,天色逐渐阴暗下来,阮承早早关了灯,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得不说,方泽坤的确是一个极有毅力的人。已经一个月了,方泽坤几乎天天两地奔波,但从来不进门,有时是和阮承说一会儿话,有时是给阮承一个拥抱,以此保证阮承腹中的孩子信息素摄入。

礼貌又克制,就好像……是一个卑微的追求者似的。

阮承不敢想象,卑微这个词有一天会被用来形容方泽坤。

另一边,笔直宽敞的马路上,一阵刹车声急促又刺耳,在地上留下长长的划痕。

雨太大了,密密麻麻的雨滴全砸在前挡风玻璃上,即使把雨刷器开到最大,也依然看不清前方的路。

方泽坤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低骂一声,索性直接把车停到了路边。

阴风怒号着,几乎是瞬间,雨伞被吹得翻过来,只剩下光秃秃的伞骨。方泽坤的衣服湿透了,全贴在他的身体上,淌下的水与砸在地上的雨滴融为一体。

还好剩下的路程并不多,方泽坤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着,终于看到了阮承家的大门。

“你怎么……”阮承打开房门,一眼看到方泽坤,他吓了一跳,声音一下子就变了调,屋外的方泽坤狼狈不堪,头发都在湿湿嗒嗒地滴着水。

方泽坤扯扯粘在身上的衣服:“抱歉,路上太难走了,现在才赶过来,”他打量着阮承穿着的睡衣,“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阮承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你……进来吧。”

明知道这或许是方泽坤的又一计谋,阮承还是抑制不住地心软。

外面那么冷,雨那么大,风那么烈,只留一晚……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