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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时光正好(23)

这次出差几天叶锦珏都没有和覃念有任何联系,她不知道他是忙还是在避开些什么,知道她和覃念的事的人不多,刚到G市的那天听到同事八卦他时她只是平静的听着不插嘴。

只是在转身时看到凌家成端着马克杯眼里闪着探究的光芒冲她笑时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的龟裂。

回去的前一天晚上,她在下榻的宾馆里整理行李,同住一屋的同事出去逛街了,她懒怠动弹,连叠件衣服都要许久。

偏偏覃念在这时打电话来,她一惊,险些直接挂断,“……有……有事吗?”

她问得小心,好像怕惹恼他,覃念不禁失笑,“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不……不是……”

“后天是顾氏五周年庆的晚宴,邀请你来观礼。”

“……啊?”她差点闪到舌头,“我又不是你们公司员工,不大好吧?”

“你就当是帮我个忙给我当女伴好了,”他话题一转,“叶锦珏,哪个周末有空我带你去看海棠果吧……”

她没料到他会说起其他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她明白他说的什么时,说话都结巴了,“覃……覃念……这个玩笑不好玩……”

“我没有开玩笑,我在很认真的跟你商量。”与平时听到的声音不一样,她听的出他的严肃,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在眼前放大,她想着想着就慌了。

“哎……你说什么?我听不大清楚……”她开始装糊涂,试图混过去。

“叶锦珏你好样的!”覃念的声音一下就高了几度,但是很快又低了下去,“算了,你混不过去的,到时再跟你算,后天晚上我去接你下了班别乱跑。”

被识破了之后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毕竟就她对覃念的了解,他不大能忍受别人对他如此明显的无视,但是既然他现在没有说什么她也就权当这事儿过去了,尽管明知道有一天他一定会旧事重提。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同事喊她的声音,她趁机说了一句:“我同事喊我有事先挂了啊!”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好像怕他又打过来似的把手机丢到枕头底下去藏好,覃念到最后才发现他说的两件事始终没有得到她明确的答案。

只好苦笑着揉揉太阳穴,继续看他的报表。

作者有话要说:

☆、许木华

从G市回来,她第一个见的不是林缃也不是覃念,而是许木华。

她常常忘记她叫什么名字,只是喊她“许老师”。

她曾经是叶锦珏大学时心理健康课的老师,大学刚入学时学校组织做心理健康测评,叶锦珏领到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张预约函,大意是要她在某天的上午去做一个心理辅导。

但叶锦珏转身就把那个信封塞到了不知哪个角落,更没有去见那个据说要给她做心理咨询的老师。

大一下学期时开了门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第一节课时带课老师自我介绍时她觉得“许木华”这个名字十分熟悉,直到下课了才想起曾经在那封被她扔了的预约函上见过这个名字。

她也没在意,上课时听一句不听一句的,上课就来下课就走,没有和老师说过一句话,又因为这门课有几个老师换着上,她差点连老师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那段时间她每晚都睡得不好,不是睡不着就是睡得极浅,稍有一丁点动静都能把她惊醒。

开始她以为是刚离开家到了陌生环境的缘故,可是这种状况到大一都结束了都没有改善时她开始意识到不对。

伴随失眠而来的是各种其他症状。

她发现自己更喜欢独处,那种热闹的感觉让她感到厌烦,她的人际关系也不怎么好,一年下来,除了宿舍几个人熟悉点,其他的同学都记得面目模糊,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反应都迟缓了很多……

恐慌在一夜间降临,她怀疑自己病了,请了假去医院体检,却没有任何问题,医生甚至给她开了两片安眠药就打发了她。

她哪里敢吃,出了医院就把赶紧药丢到了垃圾桶,末了还心疼那几块药钱和排队的时间。

后来她想,要不去看下心理医生吧。

然后,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就记起给她上过课的许木华来。

只是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找她,她当然知道许木华的办公室就在学校工科楼的二楼,也曾经去过。

二楼整层都是心理咨询室,每间屋子都拉上了浅绿色的窗帘,门边都钉着塑料牌子,上面写有老师的名字,她还没看到许木华的名字就被那里的安静吓得不敢再前进半步。

那里太安静了,她觉得这种安静近于凝重,让她觉得来了这里就已经没救了一样,她甚至觉得这像是医院的某个地方似的。

她就上学校网站上去查,才知道许木华是本校医学院附属医院的心理医生,周五的时候她逃了上午的课跑去医院,那天她去的早,许木华没有一个病人,她很快就见到了她。

叶锦珏后来想,如果她没有去找许木华会怎样,可是她一直都想不出来一个可能的结果。

那个时候的许木华才二十几岁,没有穿白大褂,一身粉色的洋装坐在办公桌后面朝她微笑,亲切得像邻家姐姐。

她没有一开始就问她怎么样,只是和她聊天,诱着她讲出心里话来,从医院出来时她觉得全身都轻松许多。

许木华告诉她,她在抑郁症的边缘却告诉她不要害怕,得知她是学校的学生后,她还笑着告诉叶锦珏:“有空可以到勤工部去找我聊天,我大半时间都在那里。”

大二的第一个学期,叶锦珏找了许木华不下十次,等到她从锦琅的死亡阴影里走出来的时候,她与许木华已经非常熟悉,她们的关系一直保留了下来,多年都是亦师亦友。

后来她毕业后在报社跑社会新闻,真的碰上过真正的抑郁症患者,他们不愿意与人接触,有交往障碍,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最让她觉得可怕的是他们会自残。

有次她跑的新闻就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自杀,即使过去很久,她每次想起那个人因为从高楼落下而面目全非的惨状和手臂上即便沾染了暗红色血液也看得清清楚楚的斑驳伤痕还是会心惊肉跳。

她不曾也不敢想,如果没有遇见许木华,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木华熟知叶锦珏的所有过去,那些林缃和凌家成一直都知道得很少的往事,只有许木华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说起往事,总也绕不开覃念,后来许木华告诉她,也许正是在这样的反复回忆中加深了她对覃念的感情,于是她走得出锦琅的阴影又困进了覃念的牢笼。

可是她们都相信时间是最好的灵药,她总会淡忘,会痊愈,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覃念回来后叶锦珏一直没有去附属医院找过许木华,尽管她曾经在电话里一五一十的同她说起过覃念,说起过她现在的心情。

这一次,她一下飞机就去找她。